明顶山不算矮，肖念把自己的宅子修在了次峰上。

“师父，其实今天，你从鉴湖捡来的锁忆笔肯让我碰它了。”吴牵趴在肖念肩上，顽皮地眨着眼。

“再说一遍，不是捡的。”

“师父，我下午不想练功了，展怨师叔说明天是花朝节，山下热闹着呢！”吴牵似乎有些累了，耷拉着脑袋道。

肖念回头看了眼那孩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双眼微合，长长的睫毛让人忍不住多瞧一眼。

肖念的确喜欢这孩子，说不出得喜欢，不只是因为她感觉当时那个婴儿救了她。

只是当时无端觉得，这是个自己要保护的人。

母性泛滥真可怕。

但是她仍面不改色道：“要等锁忆笔认你为主了我们才下山去。”

“师父，你是不是和它串通好的故意不让我下山去啊。”

怎么这孩子一开口就这么欠打呢？

于是吴牵又被罚扫庭院了。

“师父果然还是没什么创意啊。”

“那罚扫三天。”肖念淡淡道，“另外你身子有些沉了，该修炼修炼减减肥了。”

说着她真就把吴牵从背上放了下来，翩然离去了。

留下迷迷糊糊不知所措的吴牵呆呆地从山腰望着山峰上肖念的小院子。

吴牵爬上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他既没有找肖念抱怨，也没有去休息，而是默默去了修炼房。

第二天早上吴牵刚准备回屋休息就听到了顶峰的早钟。

“师父，能不能教教徒儿一些快速恢复精神的功法？”

肖念打开房门就看到委屈巴巴的吴牵顶着乌青的眼圈。

无论如何，无可奈何，吴牵就是肖念徒弟，而且天地下只此一个。

这明顶山上许多弟子的生命虽然长，但是都一眼望得到头，在朝闻道暮修行中循环往复至成为真正的忆灵师。

其实忆灵师除了身份外，更像一个职业。

众生的祈愿都会被仙家的采风官写成祈愿牌，牌子分类后发往各个仙家门派，仙道之人自行挑选后拿着祈愿牌寻找祈愿人，同他们缔结契约，完成他们的心愿就能积了自己的功德，长自己的道行。至于功德和道行有什么用，大抵没人能说清楚。

日月交替，生生不息，肖念他们这些忆灵师在众生祈愿中积着自己的功德，长着自己的道行，是谓循规蹈矩的日子。

但肖念生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她一切的天赋都展现的太过的早了。

别人钻研大半辈子的东西，肖念刚上手便可像模像样，是以师父莫为常常摸着她的脑袋笑着道：“小小念说不定上辈子就是个忆灵师啊。”

“师父是在说，忆灵师也会死吗？”那时的肖念问道。

“会啊，”莫为的话她至今还记着，“当一个忆灵师不再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他要面对的危险也与旁人无异了。”

对啊，她体会过，九岁出山，她体会过从黄泉娘子手边替人抢回前世记忆的危险，她品尝过被执念缠身的痛苦，也体会了差一点被怨魔蛀空时的命悬一线…

那时，她便是得到襁褓中吴牵的庇佑才得以逃命。

肖念有种直觉，这个孩子，注定不会循规蹈矩地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