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云公子待了已经有半个小时,也没什么事,就是悠哉游哉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张柯看他没有走的意思,有些着急。昨天他有问过时间差的问题,这里的一天和地球相差无几,基本上等他乘坐的航班最终回到国内,只有四天的时间,其中还考虑了红时航空很有责任地对落地航班进行检修维护的时间。
他最好赶紧找到那个地下街钟表铺老板,把自己的问题搞清楚,再在落地之前回去。否则买不到回程机票,错过了问话的时间就真惨了。
另外,结合长云公子隐约提及的跨时空交易,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远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落后,否则也不会存在钟表铺这种行当吧。
那么张柯的处境可能就要受制很多,首先这个所谓的房东就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献这么多殷勤,可能另有所图。
终于,又半个小时后,那位公子兴许是茶水喝多了,也有些内急,起身如厕去了。
张柯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现在的身体只是投影的容器,实际上连吃饭喝水都不需要。
于是他趁机跟了过去,倒不是有什么偷窥癖,只是想趁机看看这位长云公子到底身后藏了什么尾巴。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真没瞧见这位俊朗青年的尾巴露出来,就像是刻意藏住了。
好吧,他得承认,越是心里默念着不好奇,就越是想知道得深一些,这人心就是这么奇妙,且贱。
昨晚上他追问了春霁不少关键问题,比如说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武林江湖,以及有没有神仙之类,答案却是没有。
但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以一敌十的武功,其基础是这里的人都有尾巴。
而尾巴的形状不同,对应的武学天赋也不太一样。比如春霁投射出的肉身就有一根灰狼尾巴,所以她才能一步跳起几米高。张柯听完倒是觉得极妙,兴致勃勃地问狐狸尾巴有什么妙用,得到的答案是有魅惑效果。
他也是头一回听说魅惑也能算武功的……春霁随即进行了知识补充,在一些巫蛊之地就存在摄人心魄的巫术,都是些养蛊蒙毒的旁门左道,张柯得到的属性加成就和那种巫术类似。
但他就有些不解了,我一个糙老爷们要魅惑有什么用?难不成让我去提臀送迎?
宅院的夹道七拐拐,跟着长云公子走了几百米远,一股隐约的恶臭气味出现了,且越发浓烈。张柯靠着一面墙的死角,探出头看过去,不远的墙根处有一排低矮狭小的茅草屋,挂着麻布帘子,可以听见苍蝇乱飞的嗡嗡声。
长云公子就进了其中一间。
这倒好,茅房挂着帘子,张柯急性得来回调整脑袋的位置,视线却被总是挡住了,此时只能心里默念,要是来一阵风吹开帘子就好了,可风迟迟不来,看不着那位公子解开衣带后是否露出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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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亭子,张柯装出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举杯笑了笑。
长云公子走到亭子口便停下了,拱手道:“张兄,今日不便多打扰,以后在叙,我就先告退了。”
“公子太看得起某人了,改日我再专程去府上拜会。”
张柯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为长云公子送行,一直送到门口,看那辆马车毫不停留地驶离才罢休。
春霁这时跟上来,两人一齐站在门口,她转头瞥了一眼,张柯的眼神未免有些阴沉。
“这人到底谁啊,你有什么资料没有?”
“稍等。”春霁随即低垂眼帘,淡淡的幽蓝色从她的瞳孔深处渗透出来,奔流如萤火的数据流高速上行。
“长云公子是东边勾楼坊一座酒楼的经营者,同时名下还有至少四五家秘而不宣的产业。
他自称长云公子,具体姓名不知,市井传闻他本姓吕,非嫡出却是长子,名分不好听就对外不提姓名只说字。
吕姓在汴梁是大姓,因为怀玉坊吕家出过三代为官的景况,在京城贵胄中算是高门,名气如日中天。长云公子从小就接受经文教育,自小就显露出天赋的才华,碍于庶出身份,没能接受祖上恩荫,反而靠着经商发迹。传闻他仰仗着家族中某位官场中的表兄的照料,做过私贩盐铁的生意。
这些就是他成为穿越者之前的情况,大概在他二十岁左右,因为一些不清楚的原因,开发者找上了他,他成为了穿越者。但之后的情报就缺失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动作,像是只去过几个普通世界旅行过。”
两人正缓缓往院内走,路过水边亭子,张柯脚步一停,看向亭中石桌,问道:“这里面有个问题,这个世界可没有红时航空,他是怎么进行长时间地旅行的?”
春霁点点头,“并非所有世界的科技水平都达到了近现代水平,开发者对这些世界有专门的配备支持措施,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么这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东西喽,可以不受航空条件制约的穿越方法……准备一下吧,晚上我们出发,去地下街。”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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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两人没有准备马车,直接从后门离开。
春霁提着灯笼,张柯一身淡蓝色劲装,头发梳成一个文艺范儿的马尾,大摇大摆走在后面,这时候他那显得有些滑稽的狐狸尾巴就不时露出来,像是个毛茸茸的装饰。
春霁提前交代过这个世界的习俗,男子一般会以粗壮的尾巴为豪,显露在外,而女子则将尾巴隐藏在裙下,一般不示于人。以前的王朝也出过某些崇尚什么柳叶尾之类尾形的畸形审美,全国上下效仿,现在许多落后地区甚至能见到裹尾的陋俗。
这些习惯倒和张柯印象中的封建剥削思想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他又问还有没有什么相关摇尾巴的礼仪,省的以后见人出洋相。
春霁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嫣红酒窝,嘴唇像是吃了蜜饯一般红润,答道:“在这个世界的礼仪中,只有夫妻之间才会相互摇尾或者以尾巴相绕,常人不会这样做的。”
张柯向来不害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更加有调笑意味地说道:“那我猜这尾巴可能有许多难以言表的妙用吧。”
春霁转身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大步蹦跳着走了,轻灵的像是只蝴蝶。张柯发觉自己一时脑热,暴露了猥琐本质,挠挠头嘿嘿一笑,也是大步跟上。
他又凑上前,露出一种殷切眼神,“春霁啊,你这个年龄可正是待嫁闺中,哥哥我是焦心呐,正巧你在这边也有一副好容貌,咱这时间也够,我就托长云公子给你说个媒,好给你在这边找个‘如尾随行’的如意郎君?嘿嘿,要不我看云长那家伙长的也不错,家里还有钱,就给你问问咋样?”
提着灯笼的女孩儿哼了一声,扬了扬头,露出玉白的脖颈,“这你就别操心了,我一个人工智能,想有多少郎君就有多少郎君。还是想想自己吧,单身狗。”
“嘿,给你胆子了是不是,怎么今儿个格外话多,都能反咬一口了?”
两人一路聊着,在他们没有注意的身后,几双鬼鬼祟祟的眼睛跟上来,接连跃过树枝和房顶时发出细微的嗖嗖声。
一般来说,处在这座天下首善的京城里,什么人什么事都是暴露在日光下的,特别是本朝,汴梁的治安情况好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得益于皇宫里那位宵衣旰食的勤政态度,这年头天下太平,哪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作恶之流敢出来乱窜?
但汴梁却有一个传说,百姓通常都是当场故事吓小孩用的。说那个前兵部侍郎在任时京城里出了个六贼夺舌事件,就是说有六个贼人半夜出来行凶,但不求财不夺色,就是出于某种变态的嗜好而杀人割舌,手段异端残忍。
官府几次出动绞杀,甚至连常备军都出动了,还是没能揪出那几个恶贼,朝堂上几个人因此都丢了官帽子,牵连不少,新人来旧人去,卷宗随便一交接,一些相关命案调查都糊成了一坨翔,这事情也没有后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