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柳鸢鸢屋内的悲情结局,屋外的人都感受到了此刻的一股阴霾气息,所有人都是死气沉沉的,对于一众太医来说,更是纷纷自惭,眼睁睁的看着病患,却又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对于一个太医来说,是无比的煎熬难受,他们每一个人的医术基本上都是世上顶尖了,但是对于这种九宫移位之症,依旧没有一个好办法。
“边防副帅旭龙将军传来紧急军情,西南港口遭遇四洲联军袭击,告急!”然而,一道无比急切的声音传来,一名禁卫军飞速进了柳鸢鸢的后院,急切的大喊道
听到这个声音,蔡文星瞬间抬起头来,快速的把脸擦了一下,然后走向了门外。
戴傲仁没有动,他依旧伏在床头,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以蔡文星的权利,无法决策,如此紧急军情,是必须得中枢院大印,越国印,他本人到,才能调兵。
但是,虽然戴傲仁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依旧没有动,哪怕门外的声音穿了进来。
“蔡大人,此乃紧急军情,必须中枢使大人亲自带着越国印和中枢关防大印才能调动兵马啊,您去这是不合规矩的啊!”门外,那名旭龙将军亲兵被蔡文星拦住,无奈道
这倒不是制度太轴,之所以有了这种规定,那完全是从某种意义上要体现皇族的至高无上,因为兵权在每一届王朝都是至关重要的权利,因此,只能由皇族掌控,在这件事情上,无论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容忍任何外人染指,谁敢触碰,触之及亡。
从武亲王直到此刻还不从越国撤防之事,就可以看得出来朝廷对于此事,有多么看重了。
虽然戴傲仁并非皇族,但是他此刻坐在了本该由皇族的位置上,就绝对不能开这个先例,反而要更加的谨言慎行,万事都不可莽撞冒失,不然定然会招来大祸。
所以,此刻突发紧急军情,越国众将只会认戴傲仁一个人,还必须得他拿着两枚大印前来,才能够调兵,仅凭蔡文星一人,就算他拿着圣旨和大印同时出现,根本屁用不顶。
一时之间,蔡文星也哑口无言了,但是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师傅,毕竟师娘柳鸢鸢都奄奄一息了,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而去。
但是,事情紧急,他又无可奈何,虽然皇帝在圣旨中提到让其接替中枢使的位置,但是上面也提到了除军政要务之外,这个涵盖范围可就非常之广了,这种事情,那就说大可大,说小可笑了,一旦大了,蔡文星就是抄家灭族,实在容不得懈怠。
就差皇帝亲口赐封,若不然,今日就能替师父解了此忧!
上天,你为何如此戏弄于我!
蔡文星沉默了下去,心中无比的不甘,无比的痛心,他心疼师娘柳鸢鸢,也心疼师傅戴傲仁,但他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无能为力。
而一旁的亲兵眼看着蔡文星沉默了下去,便立刻欠开身子,朝着里面走去,毕竟,这件事情可耽误不得。
然而,就在这时,戴傲仁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前方带路,另派人前去取大印前来!”
“是!”亲兵看到戴傲仁,面上的急迫顿时舒缓了下来,立刻应道
然而,这时,蔡文星看到师傅面目坚毅的走了出来,顿时一愕,诧异的叫道:“师傅!”
蔡文星想说些什么阻止他,让他留在家里陪着师娘柳鸢鸢,但是这一刻,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般,让她说不出话来。
戴傲仁知道学生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淡淡的看了蔡文星一眼,随之轻声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怎么说,我的夫人也算的上是你的半个母亲,我无儿无女,无亲无友,如今为师有事要去到前线,你便尽尽孝心,陪在她之左右吧!”这一刻,他的语气没有了往日师傅的那种严肃和教导,反而,满是如同老父亲一般的慈祥,声音也亲切的多。
话一说完,也不等他回复反应,戴傲仁转身就走,半分都不再停留。
蔡文星瞬间落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沉声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蔡文星冲着师傅离去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个头,然后转身回到了屋内,来到了师娘柳鸢鸢床前,此时,不知为何,她睁开了眼睛,但是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暗淡。
其实,就在刚刚,门外的声音响起,蔡文星转身出去屋外的时候,她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并且无比肃然的问道:“戴郎,沿海告急,你因何而无动于衷?”
戴傲仁含泪答道:“马上就要失去你,我又何必在乎着天下!”
听了这话,明显就是威胁,柳鸢鸢苍白一笑,随之无比淡然的看向了戴傲仁,妥协道:“若我服下长生药,你可愿往?”
戴傲仁大喜,立刻从地毯上将那一枚刚刚被他绝望之后撒手丢下的长生药捡了起来,然后又无比细心的擦了擦,然后直接按在了柳鸢鸢的嘴中。
然后,看都没看柳鸢鸢,他便直接走了出去。
知道蔡文星再次进到屋子的时候,柳鸢鸢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嘴里的长生药吐了出来,甚至,可能因为用力过猛,她甚至还吐出了一片的血舞,蔡文星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立刻快速的奔上前去。
“太医,太医快进来!”蔡文星立刻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大声呐喊着,神情无比的急促。
此刻,床上的帷帐到处都被她吐出来的血染上了颜色,一刹那,床上素色的帷帐瞬间变得四处红点,看上去无比的刺目。
“文星不用叫太医了,快扶我起来!”蔡文星来到身前,柳鸢鸢再次无比慈祥的看向了他,随之很是艰难的说道
蔡文星立刻应言将师娘柳鸢鸢扶起,随之坐在了她的身后,用手臂垫在她的后背,让其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随后,柳鸢鸢看了看走进来的太医,便直接示意蔡文星,让屋子内的人统统出去。存书吧hunshu8
蔡文星痛哭流涕,但还是一切照办,挥手让屋内的人和太医们统统退下了,屋内很快就只剩下了柳鸢鸢和蔡文星母子二人。
此时的柳鸢鸢,无比的枯瘦,嘴唇也是无比的苍白,脸上更是瘦得皮包骨,髋骨无比尖利的凸在脸上,她此时躺在蔡文星怀里,甚至蔡文星察觉不到有半分的吃力,他眼中的泪也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柳鸢鸢长长吸了一口气,随之无比和蔼的看向了蔡文星,适才缓缓说道:“文星吾儿,我本出身卑贱,堕身花柳之地,幼时多磨难,一路走来,遍经民生疾苦,尝遍世间辛酸,后临花季,自以为苦难到了尽头,却不曾想,因此皮囊,受尽调戏欺辱和冷嘲热讽,届时,顿感今世无望,悲怆之下,本想寻一山野宁静之处,了此余生,幸而,此时遇上你父这般才华横溢,心思细腻却苦于无施展抱负之地的好郎君,时下,我也算重拾苟活之心,我付出区区两载忍辱负重,他还我十五年幸福光阴,此时回首望吾今生,除了自疚未能为其生出一儿半女以外,再无遗憾,因此,吾撒手西去之时,儿不许落泪。”
“您别说话了,好好安歇,师父回来了,会与你一起去到齐国,相信两位神医定能妙手回春!”看着柳鸢鸢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蔡文星一边流着泪,一边劝诫道
不过,柳鸢鸢却笑着摇了摇头,如同置若罔闻,继续说道:“我时间不多了,临终之前,有两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您说!”劝之无用,蔡文星无奈哽咽道
“其一,为娘走后,你要多多顾家,不可时时勤于政事,枉顾了家中之妻!”
“其二,我死后,即刻焚烧全身,今生活的满身脏污,委屈相公了,如今脏污将其付之一炬,但愿来世能够投生个好人家,再嫁与他”她的脸上满是淡然,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似乎她一切都看透了,甚至还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听完这两个要求,蔡文星再次痛哭出声,然而,这时,柳鸢鸢似乎越发气力不足,呼吸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但她还在断断续续的对蔡文星说着话。
“如今,未曾生养,却有儿送终,也算是上苍有眼,开恩眷顾我柳鸢鸢了!”说道最后,突然,她嘴角微微扬起,感叹道
一边说着,她的眼睛随之慢慢的闭上了,双手也无力的沉了下去,彻底没了气息,但是她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微笑,蔡文星目光一凝,随之抱着柳鸢鸢痛哭出声。
然而,屋外众人听到蔡文星的哭声,随之纷纷走了进来,府中的一众丫鬟仆役,也都纷纷落泪,顿时,走进屋内的一众人等,纷纷跪在地上。
蔡文星也随之将其安放在了床上,随之跪在了床前,整理了衣服,脱掉了官帽,站在了孝子的位置,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全程一丝不苟。
而后,蔡文星便开始为其操办后事,但是,他却并没有遵从其立即焚化的嘱托,而是按照礼制,先行入殓。
毕竟,师傅戴傲仁可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他怎能提前焚化。
很快,府中开始忙了起来,灵堂等等的一切事情统统布置了出来,一连三天,中枢院下辖大小官员前来吊唁,蔡文星一连跪了三天,他一直等到师傅归来。
此时,西南港口至上,命令及时下达了,所有的火力统统配备,因此,戴傲仁到达前线之时,大吴水师便在海上全方位的压制了四周联盟的战船,将他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因而,戴傲仁得到了家里的消息之后,立刻便抽身离开,从来不骑马的他,此时也骑上了快马,疯狂的朝府中奔去。
他的心情无比的悲痛,一路上心境更是无力到了极点,他没有哭,也没有有任何一场的举动行为,他无比的淡然,神情无比的决绝。
一天的时间,他滴水未进,就这样一路狂奔赶回了府中。
他径直走进灵堂,面上依旧无比的冷厉,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径直走到灵位之前,停顿了片刻,又走到了后面,站在了她的面前。
自从回府,他没有理会任何人,甚至就连跪在灵位旁边的爱徒他也半句话都没有说,一步不停的来到了她的面前,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奈,充满了悲痛,身形却又无比的坚定。
蔡文星跪在旁边,看着师傅的背影散发着无尽的悲怆,他再次轻声抽泣起来,觉得无比的心疼,然而,下一刻,戴傲仁突然无比淡然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蔡文星无比疑惑的看着师傅奇怪的举动,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惘,不知道师父要做什么。
“文星,你去将她的枕头拿过来!”戴傲仁很是无力的吩咐道
蔡文星顿时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立刻站了起来,去到了后屋,从师娘柳鸢鸢的众多遗物之中,将她的枕头拿了出来,并且送到了师父的手中。
此刻,他依旧十分的迷惘,不知道师傅究竟要做什么。
戴傲仁拿起枕头,一手直接从袖中掏出了一柄短刀,直接将枕头戳破,然而,这一幕,令蔡文星无比震惊,一介文臣,却奇怪的在袖中带着兵刃,不过,只是刹那之间,一个无比惊恐的念头便出现在蔡文星的脑中。
然而,他却依旧自顾自的打开枕头,随后,一番寻找之后,他看到了一个信封!
蔡文星顿时一惊,下意识的就走上前去,站在了师傅的身旁,神色无比的警惕。
信一打开,里面有着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封书文,上面有一段话。
含笑乘风去,
夫君袖中刀。
香火无留存,
留给后面人。
看到这些字眼,戴傲仁猛地大惊,手中的刀也随之掉在了地上,面上瞬间涌上无尽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