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傲仁站在她的面前,这一刻,他的脸上满是悲伤,一瞬间,他像是老了十岁,甚至,站在她的面前,他甚至都有些无力,站不住了,身形也有了些许的轻微晃动。
本来戴傲仁想看完了夫人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东西之后,就殉情而去的,所以,他才会全程平淡无比,因为在他的心里,他马上就要尾随爱妻而去,无论到时候是西方极乐还是地府九幽,他都会伴其左右,所以也就谈不上会难过。
然而,看到了她最后留下给自己的一句话,这最后的嘱托如同晴天霹雳般毫不客气的打在了戴傲仁的头上,让他几乎都快要窒息了,他无比的难过。
只是一刹那,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用来,一脸憋了三天的悲情瞬间爆发,但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柳鸢鸢这种用极为深邃的感情来让他活着,爱他极深,也弃他极远,他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这一刻,身旁的蔡文星看了师娘留下的话之后,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她要最后留下一句即刻将其焚化的嘱托了,因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话不能够说服这个坚毅的夫君,所以宁愿化为飞灰,受烈焰焚身之痛,也不愿再给他半分殉情的可能。
蔡文星跪在棺边,再次痛苦的落下泪来,而戴傲仁依旧目光悲痛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一下子被打击了缓不过来一样。
良久,戴傲仁似乎一瞬间决定了什么,而后,他转过身来淡淡的看向了蔡文星,沉声吩咐道:“即刻上奏,禀报皇上,越国中枢院中枢使戴傲仁,殉情而去,已与夫人二人双双落葬,请皇上另择中枢使,入主中枢院,接掌国政,稳定民心!”
“另外,速速派人将夫人送往情山小屋旁边安葬,我亦同往,此两件事,不得延误,即发即办!”戴傲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沉声吩咐道
“是!”蔡文星直起身子来,应了一声,随之拿来了纸笔,直接在此处拟定了一封奏折,并且即可派了人,准备送他们二人启程。
这一切都办完之后,戴傲仁拿着信封中的一叠银票,走向了蔡文星,目光无比沉重的看着他,随之缓缓说道:“这些钱,都是你师娘留下的,在她心中,虽然你们年纪差的不多,但是她却是将你当成亲子相待,为你娶妻,帮你成家,也算是尽了一番为娘之心,因此,这些钱你收下吧,今后好好过日子!”
一边说着,戴傲仁一边将银票递给了蔡文星。
“师父!”蔡文星一愕,看了银票一眼,立刻就想拒绝,但是却被戴傲仁打断。
“我会去往我二人相识的情山小屋,为其守墓终生,如此也算是常伴其左右吧!”戴傲仁继续决绝的说道
蔡文星没有说话,只是眼泪流淌的更加多了,戴傲仁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直接回到了后堂,次日清晨,蔡文星在灵堂将该做的事情全部交代下去之后,便亲自送师傅师娘二人离开越王都,离开越国,去往了情山,并且全程作为孝子为其操办了师娘柳鸢鸢的所有的后事,而后,才离开情山,回去越国署理政务。
五日之后,蔡文星在灵堂之上亲笔写下的奏折,送到了御前,皇帝在尚书房中看到这份奏折,当即就震惊了。
真想不到,紧赶慢赶,竟然还是晚了,而且戴傲仁竟然也殉情而去,不过作为方子稷来说,他很能理解戴傲仁的做法,毕竟,二人的感情是无法用言语能够解释的清的,他们的感情甚至已经超过了身体,超过了精神,上升到了灵魂级别,常人只能仰望。
此时,皇帝拿着蔡文星呈上的奏折,思忖良久,方才沉声对身旁的几个丞相说道:“追封戴傲仁为文正侯,追封夫人柳氏为护国一品静娴夫人,去其奴籍,其先王十九年之前的一切生活,将其载为名门闺秀之出身!”
“臣等遵旨!”尚书房诸相,执事行走,纷纷躬身应道
“另外,晋魏丞相为尚书台首相,末尾添加傲仁爱徒蔡文星一员,尚书台即刻派人前往越国,宣旨加封,着蔡文星接替老师戴傲仁之职,是为越中枢院中枢使!”众臣话音刚落,皇帝再次出声道
然而,魏丞相赶紧走之御前,恭敬跪下,随之沉声道:“微臣叩谢皇上圣恩!”
“臣等遵旨!”陈丞相随之带着众人再次跪地应道
情山上,一日清晨,戴傲仁准备下山采购山上所需的火烛粮米之类的东西,早早的起身,就直接准备下山。
“哇哇哇”然而,就在他走在山中小路上时,突然,一道婴儿啼哭之声传入耳中,而且这道声音还在移动。
戴傲仁循声看去,登时看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带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裳下人似的男子,抱着一个放声啼哭的孩子,走入了山中,而且,直接朝着密林深处走去,看这样子,意思很明显,就是富家的小姐和下人偷吃了禁果,然后又无力承担后果,无奈之下,只能将孩子丢掉了。
戴傲仁立刻悄悄的跟了上去,这山中他无比之熟,因而,悄悄的跟在他们的身后,那二人也一时没有人发现。
二人往密林深处走了一会儿,随之二人双双打量了一下四周,随之停下了脚步。
戴傲仁也随之赶紧站住,在两颗灌木之后躲了起来,悄悄的盯着这两人。
此时,只见停下之后,女子立刻愧疚的看向了襁褓中的孩子,随之哽咽道:“孩儿,你不要怪娘,怪只能怪你来的不是时候,娘现在养不了你,只能把你丢下了!”117xs177
此时,看着这令人心悲痛的一幕,戴傲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满是嫌弃。
然而,女子正在对怀中的婴儿说话之时,旁边的麻衣男子依旧紧张无比的打量着四周,似乎他很是紧张,一双眼睛中满是担忧。
不过看他这穿着模样,也知道他是个做下人的,现在勾搭上了自己的小姐,还搞出孩子来了,估摸着这家的老爷要是知道了,他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看着女人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麻衣男子顿时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小姐,你好了没有,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是将他就地摔死吧,以绝后患,老爷他们也再不会能查到了我们俩的私情了!”
“你这个畜生,这可是你的儿子啊,丢下他就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摔死,你还是不是人!”听了麻衣男子的话,女子顿时发飙了,立刻怒目而视,直接斥道
“好好,我听你的,丢下算了!”麻衣男子无奈,连忙摆手道
可能是和女人意见不一,而导致麻衣男子很是郁闷,说完之后,他立刻走到了一旁,让女人丢下孩子,他同时在四处打量着,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前方有一几个家丁拿着棍棒刀剑找上了山来。
“小姐,快丢下吧,可能是赵管家他们追上来了!”麻衣男子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都有些腿软了,随之连忙拉着华贵女子说道
“快点,那对奸夫在那里,老爷说了,抓住了就将他们当场打死,然后把他们和那个小野种丢到山上去喂狼!”这时,山下的人也远远的看得到了密林中的男女,立刻就大叫道
然而,麻衣男子见状,顿时急了,直接就将孩子从小姐手中夺了过来,然后丢了下去,这一举动,让女子心如刀绞,立刻嘶声裂肺的哭喊了起来但是没办法,她护不住他。
这时候,孩子也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戴傲仁见状,心中知道,无论山上山下那一拨人得到了这个孩子,他都不会有好结果,于是,他心中不忍,便从灌木中走了出去,直接就将孩子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背后的背篓里,随之循着另外一个方向迅速离开了此地。
一分钟之后,山下的人到了此地,于是,双双停住了,因为他们清楚的看到了这两边的人影,也可以猜得到,一方面肯定是孩子,一方面是小姐和那个孽障,因而,众人为难了。
“赵管家,去追小姐还是追那个小野种?”一名下人气喘吁吁的问道
管家踌躇片刻,思忖片刻,随之说道:“小野种肯定是被人捡走了,也算他命大了,我们要是穷追不舍,也就跟这对奸夫一样成丢弃孩童般丧尽阴德的畜生了,算了,老爷只让我们将那对奸夫就地处死,就放过这个小野种一命吧!”
“是!”众人齐齐应是,随之纷纷朝着小姐方向再次追了过去,而戴傲仁也很快摆脱了那一块山脚,走上了情山山腰。
看着四下无人之后,戴傲仁赶紧将襁褓解开,婴儿刚刚被他的畜生父亲直接丢在了地上,可想而知,这么小的孩子,要是摔伤了,可真就是造下了大孽了。
戴傲仁简单的看了一下之后,再看了看婴儿的样子,看着不像是有什么问题,而且,此时将他的襁褓解开之后,这个小婴儿竟然咯咯咯的冲着戴傲仁笑了起来。
“如此可爱的孩子,生出来又将其丢弃,父母简直是禽兽不如!”看着婴儿开心的笑容,足以感染万物般的童真,戴傲仁想起刚刚的事情,顿时大怒,直接骂道
而后,戴傲仁又一板一眼的将婴儿小心翼翼的包好,然后重新抱在了怀里,然后从另外一条路再次下山去,然后直接招了个郎中,帮他诊治了一下,最终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戴傲仁买完了东西,便直接将小婴儿放在了新买的背篓之中,再次上山去。
一路上,戴傲仁无比感慨,这要是柳鸢鸢在该多好,哪怕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她见到他也会开心无比的,要知道,她可是心心念念想要做母亲的。
正午时分,戴傲仁做了些流食,小心翼翼的伺候那小子吃完饭后,便将他抱到了柳鸢鸢墓前,然而,这孩子来到这里之后,竟然咯咯直笑了起来,还手舞足蹈的。
“孩子,你爹娘无心无义,丢你于山中,今你我有缘,我便收你为义子,取名戴渊,如何!”戴傲仁一本正经的看着孩子,无比肃然的说道
他不答话,也没有拒绝,只以手舞足蹈示之,看样子应该是同意了,而且还是举双手赞同,看着孩子可爱的模样,戴傲仁也笑了,随之抱着戴渊转过身去微笑着看向了柳鸢鸢。
戴傲仁之事,在朝廷已然落幕,于此世之中,也已落幕,仅仅带了个孩子,度过余生,桀骜才子之名,也自此隐于深山。
然而,戴傲仁之事完了,但是越国海上交战之事,却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皇宫之中,军情殿中忙成一团,本来准备让玄异去玩越国担任执掌中枢院的,但是现在一看,也只能取消了,而且最恶心的是,西南边境的灵渊一族,似乎也知道了越国海上的不安,他们也派出了大军,于边境城外与大吴西境军对峙。
更加棘手的还不在这里,然而,就在与灵渊一族两军对峙之时,两日后,西北方的东湖部落也随之蠢蠢欲动,前方的守将禀报,东湖部落似乎是为了响应灵渊的对峙,也开始在集结兵马,准备开往大吴西北边关。
这一下,太子刚刚监理朝政便遇上了这种三方动乱,一时之间,他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成天的就住在了南书房中,无比头疼的处理着所有的军政要务。
但是,就是他这般的勤政,朝中依旧不稳,不止一位大臣上折子,请皇帝亲自站出来主持大局,平定四方蛮夷。
正因为此事,太子就更加的棘手了,这一刻,内忧外患,四方不安,对于他刚刚接掌朝政,而且无人辅佐的情况,可谓是痛苦之极,但是,他却并没有放弃,依旧每一日都呆在尚书房,军情殿,还有南书房三个地方,昼夜不停的处理着一切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