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女声,苑寻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口很疼,他不断的抽气,睁开迷蒙的双眼,象牙白的衣服上满是血迹。他的一只手搭在一个穿有紫色衣服的人身上。
苑寻的神经一下子提起来了,紫色衣服?颜淑不是也很喜欢穿吗?他又把视线向下移,胸是平的,恩,不是颜淑。苑寻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情绪:想让她来,又怕她有危险。没来,又会失落。
颜淑看着渐渐醒过来的苑寻,并未看见他眼中的探究,心中一喜,然后轻声问道:“有哪里受了重伤吗?”
苑寻头脑一下子从晕乎乎的变得清晰,他微微抬头,看着那个抱着自己的少女,一双未施粉黛的桃花眼,不算挺但是却很好看的鼻子下是粘了几粒水珠的嘴唇,脸上细密的小绒毛间挂着点点水珠掺和着密汗,沿着脸上的轮廓在下巴处落下。是那张他熟悉的脸,近几天思念成疾的脸。
他早就后悔了,又拉不下面子。总不能说他看见颜淑和一个男的拉手吃醋了吧?虽然这就是事实,但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颜淑所有的力气都用抱苑寻和行走这两件事情上了,见没有回声,以为他是太累了又晕过去了。活着就好,颜淑的唇角一直渐渐的勾着,要快点带他去看医师啊,他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眼皮又渐渐的变得沉重,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沉重,颜淑不停地暗示着自己:你一定要撑住啊,你一定要撑住啊。这时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正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撞到地面的时候,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还有一点硬,却不疼,她乖巧的闭上了双眼。
“嘶。”苑寻的手臂受了伤,此时拉动颜淑,又扯到了他的伤口,他担忧的看向躺在他怀里的少女,嘴角的微笑还没落下,苑寻也没有力气了,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这样,我得对她负责了吧。少年的瑞凤眼久违的弯了起来。
“嗒,嗒,嗒......”像是水滴的声音,却又不是,最开始苑寻也没有打算注意,后来他发现自己的裤子渐渐又有新的水流流出。苑寻起身,看着平静的湖面,心说:没有涨水,怎么会有新的水珠?他又看向怀中的少女,发丝黏在她白嫩的小脸上,苑寻眸色变暖,慢慢地挑开一根根乌青的发丝,腿上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他看向自己的小腿,象牙白的裙摆上染上了心的血迹,一旁颜淑的腿也落入视线里,紫色的布早已被染的暗沉。
苑寻的眼睛发红,心疼的看着那变色的一处,他抱起颜淑。苑寻的浑身疼痛像是不存在一样的,一路狂奔。即便是撞到了偶尔的几个行人,他没有停下来维持形象的意思,疯了一般的冲到那个为士兵用来疗伤的小木屋。
木屋为什么这么远?因为,去的人大多都死了,需要疗伤的也就那么几个,不值得花费大量军资,这是皇帝的命令。
封辽,不留废物。
所以即使是太子死了,唯一的火系能力者死了,也只能说明他技不如人,天赋不过如此,丢弃了也罢。
当苑寻抱着颜淑到达小木屋时,里面也就一个老头儿喝着茶,身边躺着一个受伤的士兵。
那人是和苑寻一起过来的,他看见如此失态的太子抱着一个男人,表情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简直是扭曲。而太子殿下怀里的那个人却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他着急起身,准备行礼。
苑寻径直绕过他,走向一旁优哉游哉喝茶的老头儿,尽量保持着礼节说:“麻烦先生先替我看看他的伤势。”
老头儿没见过太子,看见一旁的士兵,又看着眼前血迹斑斑的少年和怀里颜淑,没穿士兵的衣服,不是军队的人,不归他管。老头抿了一口茶,说:“我只负责军队里的人。”
一旁的士兵听着老头的话,急忙插嘴说:“老先生,这位是太子,你快点帮他看看吧。”
老头儿赶紧放下茶杯,准备把颜淑接过来,苑寻眉头一皱,一旁的士兵好像懂了,然后对老头儿说:“先生,白衣服的这位才是,您替他看看吧。”
苑寻的脸更黑了,老头儿又殷勤地对苑寻说:“太子殿下,刚刚小人多有得罪,您赶紧坐下,小人替你看看伤势。”
此刻苑寻的脸黑得不成样子了,周身的气压也变得吓人,他冷声问一旁的医师:“药在哪里?”
老医师立马翻出药箱,准备替太子看伤,苑寻冷声:“你们都出去。”
士兵和医师立马愣了,站在远处,苑寻怨气重重地盯着两人,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办法甩袖子就将两人扔出去,也是因为这件事,后来他才研究了这么一个法术。
两人都害怕太子发威啊,士兵即使受着伤,也急忙出去了。
苑寻弯腰,小心翼翼地把颜淑放在木床上,他熟练的打开药箱,辨别着一种种药。
分清楚之后,苑寻看着躺在床上的颜淑一下子红了耳朵,他闭着眼睛,缓缓掀开颜淑的裙摆,白色的裤子露出,鞋被划烂早已脱掉了一只,露出好看的脚。
苑寻闭着眼睛,心想:唉,不管了。救人要紧,反正我会负责的。他带着罪恶感的睁开眼睛,就看见白色的裤子因为淋了水的缘故勾勒出了颜淑纤细的腿,小腿处是吓人的红色,苑寻心疼极了,他立马从药箱里拿出相应的药,又拿出纱布,抹药然后用纱布裹住。很长的一条口子,苑寻的眼睛更红了,又看向受伤的小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的。
他把颜淑的裙摆又盖了回去,对门外的士兵说:“你去找一户人家,借一身女子装束过来,顺便再带一个女子过来。”
士兵惊了,脑中不停地上演着斯文败类太子玩弄民间少女的情形,他心想:屋里两个男人呢,难道......?!
苑寻说完又关上门,用茶水洗干净一个杯子,又倒入热茶,把颜淑扶起来靠在他有力的肩膀上,目光中的柔情难掩,他修长的手指端起劣质的小茶杯,小心地把热茶喂到颜淑的口中。
颜淑小口小口地喝着茶,眼睛却始终紧闭着,没有睁开的迹象,她太困了,身上还受了重伤。
苑寻温柔地摸着少女白嫩的小脸,浅浅地笑着,心里也甜甜的:果然很好捏。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苑寻放下茶杯,又把颜淑轻轻的放在床上,生怕她撞到头了。做好一切后,他才去开门,士兵带着一个女子过来,女子羞涩地看着苑寻,苑寻微微皱眉,他实在是不喜欢其他生物用这种神情看着他。
听不得一边士兵的唠唠叨叨,讲着这个女子的来路,然后对女子尽量保持温柔地说:“请进。”
女子进门,木门又沉沉的关上,苑寻带女子来到床边,拿起之前他调好的药,对女子说:“这个药,你帮她把衣服换了涂上,包扎一下,应该学过吧?”俊朗的眉眼带着探究的眼神。
女子被美色迷了心窍,心里全是太子殿下好帅啊,什么都没有听到的点头。
苑寻无语的看着花痴一样的女子,一脸厌烦,情绪再也忍不住了,冷声说:“你把衣服放在这里出去吧。”
女子被太子突然恶劣的态度吓了一跳,抬头又对上他烦躁的眼神,畏畏缩缩地放下之前准备的衣服,逃跑一般的离开了。
苑寻看见离开的女子,又看见脸色发白的少女,其实他自己的情况也不好,但是他担心颜淑。一双眸子里全是坚定,他轻声的对颜淑说:“淑儿,我会娶你的,只娶你。”
之后就是稀稀拉拉的布料摩擦声,苑寻红着脸替她抹药,又用纱布一层层的缠上,换上干净的衣服。做完一切后,苑寻整个人红着脸,额角满是汗水,然后控制着最小音量的,把药瓶放回药箱里。
他坐在冰冷的地面,安静地打坐起来,脑海里全是刚刚的场景,他额角青筋鼓起,周身升起团团焰火,克制着内心的邪念,为自己疗伤。
当时突然坏掉的水闸在他没防备的情况下就把他和伙伴冲散了,情急之下只能使出闭水咒,巨大的碎石划开他腹部有力的肌肉,手臂,腰部,背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没有受伤的。静下来时,疼痛的感觉渐渐涌现出来,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
当颜淑醒来的时候,她看见的是这样一个场面,少年面目狰狞的坐在地上,火焰已经把木质地板烧得有点焦黑了,白衣被烤干了,不断有小火苗窜进苑寻的身体里。
她见过一次,这是苑寻在疗伤,但是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痛苦呢?颜淑轻手轻地坐在了苑寻对面,少年的额头和脖子上冒出层层密汗。颜淑羡慕他可以立刻恢复伤势的特殊能力,却又心疼他现在忍受的痛苦,之前看见他治疗的时候,她以为很简单来着。
苑寻的身体此刻像是被蚂蚁啃食一样,一阵一阵的疼痛,但如果放弃打坐,到时候伤势可能变得更加打坐。
颜淑伸出手,想要抚平少年皱起的眉头,她除了背和小腿上略微严重的伤势外就是一道道小小的皮外伤。手指企图从没有火焰的地方穿过,却烤得她皮肤发疼,疼痛又渐渐消失,火焰周边升起淡淡的水雾。
颜淑震惊的看着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又大胆地触碰这火焰,火焰出现了一个小缺口,颜淑又让手指离开焰火,小缺口又被红红的火焰填满。
颜淑笑了起来,她伸手抚平苑寻微皱的眉毛,苑寻一下子觉得身上的疼痛都不见了,他缓缓睁眼看着醒来的颜淑。
一双明媚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又想起了之前的事,耳根红了起来,拉住颜淑的手,收了那些焰火,然后笑着说:“淑儿,我们成亲吧。”
颜淑看着被苑寻的手掌包起来的手,然后就哭了,一边哭还一边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