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君祁撇了田七一眼,又低下头翻阅手上拿着的册子。
田七自觉地离开了。
“吕哥哥!”颜焕稚嫩的声音响起。
吕君祁笑着走过去,小男孩看起来粉雕玉镯的,甚至比一般女子更加精致,却不显娘气。吕君祁将手落到颜焕的头上,笑意中带有一些斥责:“怎么来这里了?”
颜焕撒娇,脸颊被吕君祁托着,肉肉都挤到了一起。颜焕不满的拧眉,也没有反驳,嘟着蠢说:“阿姐不陪我。”
田七看见眼前温馨的画面,吕君祁把册子夹在腋下,揉了两把少年的脸后,说:“好啊,那你听话一点。不然把你赶出去。”
颜焕兴奋地点头,然后看向停在一边的田七。颜焕歪头,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又露出了属于少年的单纯微笑。
田七微笑着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皇宫内==
“殿下,尹小姐死了。”小忠子的眼中有些看不清楚的意味,苑寻冷漠地翻书,像是没听到一般。
小忠子这些日子已经搞清楚了苑寻的脾气,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有外人又是另一副热忱的样子。太子殿下肯定听到了,小忠子一双眼睛中带有恐惧。
苑寻继续翻书,余光瞥到了他颤抖的双腿,轻笑:“以后这些都是常事。”
小忠子晤地抬头,一双清明的眼中又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激动地说道:“殿下,那是十二人,全是达官显赫的女儿。”
苑寻沉心静气地拿起毛笔,又翻阅起书籍,娴熟的动作,冷酷的话语:“你这样,不行。”
小忠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然后磕头,说:“殿下,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您这样做?”
毛笔被咔嚓一声折断,木屑扎进苑寻的手里,他走到小忠子面前,淡漠地说:“没有人会认为是我。”
小忠子立马拿出方巾,苑寻生气了。小忠子颤巍巍地替苑寻处理伤口。上次治水回来之后,苑寻便再也不肯使用治愈术了。
那夜,太子出去被他看见了,他担心太子便偷偷跟在身后。太子应该是早已发现他了,却没有阻止。他拼命地控制着自己想要颤抖的手,为苑寻治疗着伤口。
一位妇人风风火火地冲进苑寻的宫殿,恨铁不成刚地看着他,少年的脸看起来和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狠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小忠子离开,宣贵妃的眸色中带有寒风,企图搜刮苑寻的灵魂。
少年起身,柔声道:“母妃。”
宣贵妃颤抖着双手,尽量保持仪态:“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现在却要我一次次替你收拾烂摊子。”
苑寻没有说话,低头站在那里,这件事情他确实做过了。
“我和你皇额娘都对你很失望,苑寻你是我......”话未说完,女子沉默了。
苑寻也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没有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要么不娶,娶就只有她。”
宣贵妃气急:“她是对你施了什么歪门邪道?让你一次一次把自己的皇位推开!”
如果刚才是干柴,那么现在便是烈火。
苑寻轻笑,说:“恩,谢谢母妃提醒,说不定她真是幻能力者。”
颜淑并没有把自己的特殊能力告诉苑寻,苑寻也还认为她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至于治水一事,在他回到皇宫这个囚笼之后,就与他没有关系了。
宣贵妃拉起他的手,银白色的小兔子衬着点点暖阳,无奈地说:“这些都弄上了?”
在封辽,男女带上一对的手链,便是生生世世铐在一起了。我甘愿入你的陷阱,仅此而已。
宣贵妃无奈,说道:“你知不知道,就算那些女人没死,你也娶不了颜淑?”
苑寻愣了,收回落在手腕上的柔色,对上宣贵妃复杂的神色。
“颜语安吹了枕边风,你父王多宝贝她,就是她说今日不想让你再当太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苑寻捏紧拳头,有些崩溃地说:“她不是颜淑的姑姑吗?为什么不同意?”
宣贵妃拍了拍他的肩膀,苑寻又强迫沉下心来,手里的拳头却怎么耶不愿意松开。
苑寻没有听清后面宣贵妃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句“那些女人没死,他也娶不到颜淑。”
他望向挂在一边的长剑,又想起如今的情况,瞳孔中泛出冷色,终究还是坐回原处,安静地看书。
==皇宫另一处==
“陛下,吕小将军来报。”尖声细气的太监语气中带有恭敬。
苑盗跖点头。
太监继续说道:“共发现尸体十二具,是否还有新的尸体真在调查,此外,死者全是女性,身着蓝衣,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尸体摆放位置颇具规律,绝不可能是意外。”
苑盗跖点头,太监未走,害怕地说:“尹小姐,也在死者里。”
苑盗跖眸色中透露着疑问:谁是尹小姐?
太监会意:“就是与太子殿下定亲的那位。”
苑盗跖冷漠地说:“此事暂缓。”他又低头看着桌上的册子。
太监恭敬地退出。
几天后,事发现场被彻底处理出来了,皇帝的命令却始终没有下达下来。
吕君祁失笑,对上了父亲无奈的眼神。吕厉说:“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指望他记得。”这个他自然是指苑盗跖了。
苑盗跖的世界只有三样事物:美人、土地和颜语安。越往后排越重要,哪里会记得这苑城郊外死了十二个达官贵人的女儿。
那些官员也深知皇帝脾性,也不只一个女儿,就是只有一个女儿的,也完全不在意。日子照常进行,这件事就这么在封辽历史上翻篇。
“兄长,请赐教。”
草场上苑寻和苑希文各自拿着长剑准备进攻。
皇后和宣贵妃在一旁格外轻松地喝茶聊天。
两人对峙,苑希文穿着金色长袍,贵气由内而发,眼中是浓浓度杀气:“行啊,让我试试你的进步。”
刀剑相接,刀刃摩擦发出哐当声,又迅速分离,阳光被刃切开,显得更加耀眼。
汗水跟不上两人的速度在空中做自由落体。
苑希文的剑法中一点没给苑寻退路,他倒也不怕,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拆了苑希文几招,又转身,挑出长剑向苑希文刺去。
又是一阵烈响,两人收招,相互行礼。苑希文温柔地看着苑寻,用专属于兄长的口气说道:“进步挺快。”
苑寻回已官方微笑,然后说道:“你也不赖。”
两人一同走向在树荫下乘凉的两位娘娘。
皇后开口:“希文,以后要全心全意辅佐弟弟。”
苑希文点头,苑寻没有说话,径直拿起了桌上放凉的清茶,一口喝掉,没有任何不妥的动作,又带着官方微信,对皇后说:“孩儿定会跟兄长好好相处。”
皇后满意的点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世的艺术品一般,赞赏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宣贵妃:“妹妹培养的人果然是好极了。”话语中没有任何一点奉承。
按理说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专心辅佐庶出之子,宣贵妃笑:“姐姐交给的任务定然要好好做了。”眼神中带有得意。
苑希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苑寻身上,他走到苑寻身边,坐下,沉声说道:“烽火戏诸侯?”
苑寻看了他一眼,回到:“可终究博不了美人一笑。我现在还不是皇帝。”
苑希文警惕地说:“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苑寻又喝了一口茶,脸上露出愁苦:“兄长,我第一次觉得被一个女人拌住了脚。”
苑希文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女人就是颜淑。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苑寻说的是九昭仪颜语安。
被擦干净的长剑照出苑寻好看的眼睛中暗藏的厉色:颜语安,是你逼我的。
较量之后,苑寻和苑希文各自陪伴各自的母妃回宫,两人并不顺路,甚至还刻意被安排在了两个极端。
路上没有宫人,身后的侍女早已被遣走,苑寻冷声对宣贵妃说:“母妃,颜语安留着一直是一颗定时炸弹。”
宣贵妃略有些吃惊,嘲讽道:“你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未婚的妻子是自己杀死的。”
苑寻没有回答,宣贵妃又说:“自然不能留着,她的枕边风,可比我和你皇额娘给皇帝磕头的面子大。”女子的眼中没有嫉妒,全是算机。
苑寻用鼻音发出“嗯”,继续默默地站在宣贵妃身边,像一个侍卫一样的一声不吭。
宣贵妃无奈。
==宫外竹屋内==
颜淑的琵琶声显得格外杂乱,为什么尹小姐突然就死了?恰好这么幸运轮到她了?
好看的眸子里是涣散的神经行尸走肉一般的弹奏着复杂的曲子。这些天大半技能都被她搞明白了,光滑圆润的指甲面带着点点粉色,唇是诱人的红色,少女身穿紫衣,不禁地害怕,她的预感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娶她的圣旨还未下达,颜淑翻出抽屉里的羊脂玉宫牌,挂在腰间,化作男子装扮,混进了宫。
这宫里她早已熟门熟路了,但她并没有去过苑寻的宫殿。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条不知名的路上,宫人并不认识她,但看见她腰间的宫牌还是老老实实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