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略微吃惊,说道:“祁哥,咱们这次的行程也不是特别重要,回去找人开一下路就能走了。”
吕君祁无言,看向门帘中的颜淑,略有所思地对士兵说:“就当作是散步吧,那边虽然远,但也好歹风景不错。”
士兵的白眼差点翻到白眼,心里暗道:以公济私啊以公济私。想归想,士兵掉转方向,吕君祁再一次进到马车内。
这一次的行程确实不重要,也根本不需要他这个级别的人去,吕君祁只不过是见不得颜淑难过这么久想带她出来散散心罢了。听闻南疆的景色天下一绝,美人更是数不胜数,与封辽这等战争强国不同,南疆是许多妖的收容所,相当于世人眼中的桃花源。妖精集市更是其的招牌。
荒芜的丘陵上开始冒出星星点点的小草,之后又衬着娇小的野花,野花过后头顶又是更长的野草。抛开改道,这里确实更像是旅游胜地。它的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晴朗,白色的云软绵绵的,偶尔牵出几缕白色的细丝。
再远一些开始长出小树苗,南疆的树苗有更多变成妖的机会。再说直白一点,南疆负责创造,封辽负责摧毁。并非封辽所有的人都喜欢杀戮,只是君王喜欢罢了。至于君王为什么为君王,胜者为王。在才能这方面苑盗跖虽然没有苑寻的先天条件那么充足但也超过了大多精品。
渐渐开始有泉水划过山涧了,一路上颜淑只是用惊奇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景色,空气也十足清新。颜淑记不得自己深呼吸多少次了,就想让那些空气涌进自己的肺,让自己的肺得到洗涤。
吕君祁就这么静静地靠着身后的木板,闭着眼睛养神,路上的一切都格外顺利,那么看来先前的路滑坡只不过是偶然罢了。
到达南疆。
一下车,眼前的景色随着门帘的打开变得清明。一路的颠簸和疲劳本就被绚烂的景色清除,此刻又见到如此人间仙境,颜淑的眼中放出前所未有的亮光。
吕君祁比颜淑先下车,他伸出手:“怎么样?累不累?”
颜淑笑,把手放在他的掌心,握紧他的手,一下子跳到了地上。吕君祁挑眉,那个表情就像是再说:早就知道你会这样。
吕君祁转身对马车上的士兵说:“你先把马车停好,接下来的时间就自己安排吧。”
士兵双手合十,感谢道:“祁哥不愧是我祁哥。”说完,生怕吕君祁反悔一样地离开了。吕君祁看着飞驰的马车失笑,还大声喊道:“别影响明天的事。”
至于明天的事是什么与颜淑无关,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周围都是生长十足茂盛的树,丝毫没有被冬天的到来影响,亦或者说这里并无冬天。
颜淑的外套早已在途中脱下。一节长长的树枝飘到她的眼前,开出红色的小花,露出鹅黄色的花蕊,颜淑笑。这时街上传来声音:“找到了,在这。”接着又是鞋子与地板接触的狂奔声和人群的欢笑声。倒也不可怕,反而显得十足热情。
吕君祁不是第一次来南疆,但每次都是宫里的人亲自接待,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他用一只手抓住挂在背后的古筝,蓄势待发。
颜淑脸上仍旧带笑,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她握住了吕君祁拿古筝的手,温柔地摇了摇头,却始终未说一句话。吕君祁有些担心,南疆虽是和谐的国度,但一旦爆发不知道究竟会出什么事情。
颜淑转头时,红色小花又顺势扭转继续对上颜淑的目光。忽地,红花掉落,掉在颜淑刚刚收回的手上,化作一条红色的丝带。颜淑的眼中透露着震惊。
人群已经到达,众人看着完全不脸熟的两人,女子身着紫衣手上拿着他们要寻找的红色丝带,男子虽穿着清新的墨绿渐黑的长衣,一双丹凤眼中却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般。
人群中又传来嘈杂的议论声,“他们是谁啊?”
“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看样子不是妖吧。”
“妖?万一是比咱们修为高,所有特征都隐去了呢?”
“啧,那些家伙根本不屑于变成人好不好,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别这么说,也有好人不是吗?”
“对啊对啊,圣树选的人肯定是好人。”
“唉?怎么就又是人了?”
人群中七嘴八舌,颜淑无奈,拍了拍吕君祁的肩,示意他不要冲动。颜淑上前,把抓着红色丝巾的手摊开,伸到众妖眼前,“不好意思,这是你们的东西吧,还给你们。”
说话声戛然而至,众妖都聚精凝神地看着红色的丝带,讨论声又再次响起:“看来真是外地人,圣物都随便给。”
“可不,多少妖想要还没有呢。”
“......”
话语声未停,却始终没有一人敢上前拿红色丝巾。
颜淑原本笑着的嘴角抽了两下,颜淑恶狠狠地对那些妖说:“闭嘴。”
众妖未理,毕竟小姑娘长得软萌软萌的,这话一点威胁性都没有,还显得她更加可爱了。
气得颜淑直接将红色丝带一甩,准备转身离开,红色丝带还未落地,一下子又缠上颜淑的脖子,并未攻击性,那一抹红就这么惊艳地挂在脖子上。
众妖看着颜淑脖子上的红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咽喉像是被抑制了一样。
颜淑伸手企图拉下红色丝带,可手刚一触上,她的脑子便立刻放空了,一道沙哑的男音回荡在脑子里:它选择你了。
众妖齐刷刷地跪下,又齐刷刷地说:“圣主大人,欢迎回家。”
圣树万年开花,传闻就像刚刚发生在颜淑身上的事一样,择一妖又或是人,掌管南疆。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所有意图控制南疆的人都已经死了。南疆可以很久都没有主人,因为所有的妖,即使是走上最顶端,它的任务仍旧不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圣树会在每位降生之时予以印记,圣树一生也只效忠一人。圣树未亡,圣主犹存。
那朵花是在颜淑踏入南疆是便长出来的,看守圣树的妖立马派雀儿告诉了所有生物。
谁也没有料到一个妖精大国度中的最高统治者竟然是人类。但颜淑也算不上是人类,苏尔是人鱼。
她有些艰难地接受着眼下发生的事情。吕君祁皱眉,这次前来确实是为了再次和南疆确立友好,这下好了,南疆的主人竟然是封辽人。
颜淑摆手,然后带有些许无奈地离开了。众妖也没有前去纠缠的意思,吕君祁也跟上了颜淑。
两人原本决定去集市逛逛的计划一下子被打乱了,一路无言,吕君祁带回到他先前准备好的宅子里。
看起来一样,却又和最开始不一样了。
==封辽==
“颜语安!你就没什么要辩解的吗?”
辉煌的宫殿之上是苑盗跖撕声力竭地质问:“朕如此待你,可有何处负你了?要得你今日如此对朕。”
九昭仪安静地跪在大堂内,华服早已褪去,此时只余下洁白的长衣。长衣纵然是白色,却仍旧带有灰尘,头发也未精心梳理,脸上并无妆容女子却仍旧貌美如画。
女子的沉默无疑是一把利剑,苑盗跖俯视着跪在地上十足落魄的九昭仪,胸中燃起重重烈火。
台下,女子的周身凭空生出了数千枝金针,苑盗跖眸色冷淡。皇后和众妃嫔安静地坐在周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一根一直直接穿进了九昭仪的手臂里,白色的衣服上立马冒出鲜血,苑盗跖心有不忍,但谁也无法忍受自己被带绿帽的事实。
他就这么静默地看着被扎丝毫不开口辩解的女子,心脏拧做一团,他阴沉着脸,让众人退下。
妃嫔们像是被解除了禁锢一般,也顾不得是否合乎礼数竞相离开。就连皇后和宣贵妃也并没有因为苑盗跖眸中的悲痛回头。
苑盗跖走下高高地台阶,蹲下来,让九昭仪抬起头。女子仍旧貌美,额间有冷汗,那根针正在钻她的骨头,血出的很少,但内里的痛苦根本无法令人想象。
“疼吗?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苑盗跖的声音十足冷漠。
九昭仪没有回答,就这么咬着惨白的嘴唇。
“颜语安,期晴死了是不是就想嫁给他了?恩?”
九昭仪摇头。
几日前,她收到一封书信的意思是苏尔要找她谈谈颜淑的事情,她便去了。可曾想刚好被夜猎的苑盗跖看见了。她年少时曾喜欢过苏尔,奈何苏尔与期晴情深,期晴是她的好青梅。
苑盗跖倒也是对她执念颇深,颜语安到了成婚的年纪自然而然就嫁给了封辽的君王。
她的杏眼仍旧无辜,但在苑盗跖看来,却像是千万只在身上撕咬的蚂蚁,又一根针扎入了颜语安的另一只手臂,颜淑的身世她自然是不会说的。小姑娘被她保护得这么好,自然也处出了感情。
颜淑是她好友的孩子,她自然要保护,年少时的喜欢早已变成了后来的纯粹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