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换回我姐姐的命了吗?都是你!都是你!我才这么生不如死!”舒亦眉的语气十分癫狂,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张清秀的芙蓉面,却是如承不住露珠一般,只任凭着泪珠儿雨打风吹去。
“我本来想着你若是死了也就算了,可你居然出来了。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叛徒都可以有人搭救,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舒亦眉的神色染上了刻骨的怨毒,像是一条吐着信子随时要伤人的毒蛇。
她的手攀上了李芸儿的脖子,李芸儿也不知是真心愧悔还是如何,竟是半句辩解的话都不曾说。
“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大丫。二丫,我当年实在是鬼迷心窍,这些年我也很后悔。我知道对不起也换不回你姐的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李芸儿却只是垂着头,一副坦诚的认命姿态。
这幅姿态,实在让人恨也恨不起来。
舒亦眉终究是松开了手,她轻拭了拭那脸颊上的泪痕突然问道“当真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是……”
“那让你去死,你愿不愿意。”舒亦眉凌厉的面上突然现了些迫不及待的神情。
李芸儿此时若是抬头必然要惊到,可她没有抬头只是点了点头。
舒亦眉的唇角突然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她的眼神冷的像是没有温度的冷血动物一般。
刚才的哭也罢,怒也罢,仿佛都不过是随时可以呈上来的小菜,也随时可以撤下去的碗碟。
冷面冷心才是她真正的姿态。
此时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再一次传入李芸儿的耳中,这一次她终于听真切了。那咯吱的响声分明就是从新嫁娘的身上传来。
她巡着视线望过去,只见那新嫁娘刚才还紧握着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那手迅速的往红袖里缩去,就仿佛那袖子里其实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吞噬着一切。
而当那手彻底消失在袖中时,那一身鲜红的嫁衣终于像是没了血肉支撑,只如一块红绸布一般滑落,头顶的盖头更是被什么东西突然顶开了。
这一次李芸儿终于看清楚了那新嫁娘,那里面哪里有什么人,有的不过是一股粗壮的拧成一团的藤蔓,藤蔓似乎不需要倚借外力,便能高高的朝上面延生而去。
而在底下的藤蔓里,她还能看到一名女子的手腕正软软垂覆着。藤蔓搅缠着一具枯骨,而咯吱咯吱的响声正是那藤蔓搅缠时发出的响动。
李芸儿觉得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蛰伏着涌动,此时她心中已生出了无边惧意。
二丫是真想让自己死。
她转头看向舒亦眉。
舒亦眉只是道“怎么?你想反悔?”
李芸儿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千错万错错都在我,我只是想求你,多少看在我们曾是同乡的份上,放过我那几个妹妹,毕竟他们都是无辜的。”
“好,只要你去死,我便不牵涉他们。”舒亦眉轻声应和道。
听了这话,李芸儿这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步步朝着那藤蔓而去,藤蔓也缓缓朝她伸展了枝条。
在舒亦眉退出房门,将大门合上时,那房内只传出一声惨叫,随后一切回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