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奶奶的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相片上,止不住叹息。无论多少次,眼泪还是依旧落下。“元元呀,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住了,就快要下去陪你了!你也很想念妈妈吧!?没关系,快了,就快了。”
她抚摸照片上的可人儿,继续念叨:“我走了,佩佩就没人照顾了,我也舍不得,比想象中还要舍不得!”已是老泪纵横,拿起手绢,擦拭着不舍的泪。“不知幸还是不幸,老虔婆去得比我早,佩佩回去邓家还不会受委屈。现在,邓家就剩下一个大伯和一个姑姑。他们会对佩佩好吗?”说着,奶奶又看着可人儿,询问道,“元元,你说他们会对佩佩好吗?打断骨头连着筋,毕竟是血亲,他们应该会对佩佩好吧!?”
奶奶坐了好半会儿,才从悲伤的情绪走出来,又继续整理自己的房产证、存折、金银首饰什么的。她继续念叨,“这对龙凤金镯是留给你做嫁妆的,现在留给佩佩了,也好让她有个念想。房产、存折、首饰等等我会立个遗嘱,都留给佩佩,别人也觊觎不得。佩佩是我的亲外孙女,谁也说不得骂不得。钱财,是女人的底气,往后佩佩嫁人,也不会受委屈”,老太太又在叹气,“我只怕我不在了,佩佩会受人欺负。”
要不我去找人护着佩佩?谁是最合适的人选呢?谭奶奶陷入沉思。
谭奶奶心心念念的佩佩此刻,以及从医院瞎逛出来,毫无目的,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道到何处去。
不知不觉,竟然来到学校附近。佩佩今年十六岁,正在读高一。
迎面走来,是两个青少年骑着自行车,一个高高的,面相白俊,另一个黑黑瘦瘦的,咧嘴笑得欢快。两人有说有笑的,浑身上下散发着初升的太阳、少年的朝气蓬勃。
佩佩都认得,这两人是隔壁班的,面相白俊的是陈晨,黑黑瘦瘦的是张贺贺。她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就这般擦身而过。
等佩佩走远,黑黑瘦瘦的张贺贺抬头跟白俊少年说道,“看见没有,刚才从我们身边经过的那个女孩,是隔壁班的邓佩佩。”
“是吗?我没有留意!”白俊少年停下自行车,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带着鸭舌帽,也不知头发长短。就是一团黑,陈晨没有看出什么特别来。他完成想不起来,邓佩佩是长什么模样。
邓佩佩在此刻的陈晨眼里,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符号。可他不知道,往后,这一个女子,是他的舍不得,放不下,要不了。是他的苦苦追寻,是他抵御世界的强大武器,更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张贺贺也跟着陈晨停了下来,看着邓佩佩离去的背影,漫不经心道,“看什么看,人都走了!如果我跟她熟的话,马上把她拉过来跟你聊两句。”他打趣道,“看你的眼睛,都瞪直了!想想你班草的身份,别跌份了!”
“你、你、你在说什么呢!”少年的陈晨还有些羞涩,毕竟自己确实直勾勾看着女孩子,他有些结巴地辩解道,“我、我只是好奇人家长啥样,没别的意思!”
这一刻,张贺贺起了捉弄之心,“哎!别呀!喜欢人家就直说,兄弟我帮你追呀!”
“你说什么呢!真是、真是无聊!”陈晨别不过张贺贺,落荒而逃。骑着自行车,跑了。
张贺贺笑嘻嘻地追上去。
往后呀,张贺贺是要为他说出的话负责的。此刻,为他的年少无知默哀三分钟。
好了,一眨眼的功夫,张贺贺就追上了陈晨。他决定转移话题,“哎!别走这么急,你知道张沐老师吗?就是那个获得国际什么芭蕾舞银奖的老师!”张沐老师是他们学校的音乐老师,给他们班顶过一节课。张沐老师,可是学校里头最受男同学喜欢的老师。高高瘦瘦的,文艺范十足。
陈晨愣了一会,才纠正道,“瓦尔特国际芭蕾舞比赛”。
“对对对,就是它!”张贺贺接过话茬,“这张沐老师和我家的老头子沾着亲戚关系,前两天来我家做客,你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吗?”张贺贺反问道,一脸兴奋的样子。
陈晨敷衍道,“嗯,她来做什么呢?”他对张沐老师没啥印象,就是上过一节课,就老听见班里的男生提起她。或许,张沐是众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但在陈晨心里,绝对不是!
“她让老头子做顶级的芭蕾舞鞋,要做了四五双呢!”张贺贺兴奋道,“听说,张沐老师要带学生去保加利亚参加那个国际什么什么来着……”
“国际瓦尔纳芭蕾舞比赛”,陈晨再次提醒道。
张贺贺用力点头,“兄弟,还是你脑子好使,能记得住。”接着未完的话,“她要带队去参加比赛,这可是国际赛事啊!想想就很兴奋,这可是为校争光、为国争光的荣誉啊!”
陈晨知道,张贺贺家里是经营鞋袜的,没想到张贺贺的父亲竟然有这般技术。“这是好事啊,怎么学校没有其他人提起过?”陈晨发出疑问,到现在为止,他只听张贺贺说过这件事。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好友放假消息。以前的教训,他还没忘记。
“哎!你别不信我!这事比珍珠还真。”张贺贺看着陈晨怀疑的目光,信誓旦旦说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能知道这件事,还是我给他们续茶的时候听到一耳朵。好像是说什么不要影响参赛学生的情绪,我看,张沐老师是怕去比赛没有好成绩,先把消息给按住了!”
陈晨不以为意笑怼道,“你把自行车把儿给先按住吧!”脚下一生风,离张贺贺百尺远。
“陈晨、陈晨,你这小子等等我!哎,我是说真的……”张贺贺在背后蹬着自行车,拼命追赶。
在张沐老师的芭蕾舞训练场上,一身黑衣,头戴鸭舌帽的女孩出现在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