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为了能与渝家联姻,私底下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
可惜,如果没有遇到墨知骞,没有喜欢上他,没有钟情于他,或许,自己可能真的会归顺家人,跟程浩联姻结婚。
渝知愿盯着眼前一张憔悴慈怜的脸,目光呆滞怔然,想抬手触碰,却又无法使劲,有气无力。
曾茹宁用纸巾帮她擦拭着额上的冷汗,感觉到女儿的气息有些粗喘,她担心的摁下呼叫按钮,很快,三五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都快步到病房围着她检查。
眼前的一切都是这般的真实,渝知愿茫然的盯着母亲焦灼的脸庞,眼眶一酸,通红的双眼在苍白的小脸映托下尤为明显。
医生离开病房后,母亲跟着出去,房门遮掩着,渝知愿听到母亲焦灼忧虑的问:“我女儿到底怎么了?看她怎么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医生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有些闷然模糊:“渝小姐没什么事,检查出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应该是掉河里缺氧导致头晕头疼,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曾茹宁还是不太放心的问几句,医生再次强调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她才回病房把门关上。
渝知愿睁开眼,对上母亲怜惜的目光与满是愁容的脸,嘴角轻扬,轻声说:“妈,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脑子一片混乱,仿佛一团搅乱的线球,理不清。
曾茹宁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碎发,天花板上的光被她挡住了,曾茹宁的脸更清晰的落在躺在床上浑浊黝黑的眼里。
“愿愿~”
………………
半夜,渝知愿隐隐的听到了压低声音的争辩声。
曾茹宁低声的抽泣,语气满是埋怨:“愿愿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家,瑞士那边这么远,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在身边,到时候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静寂的环境下,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渝国胜拧着眉侧首瞄了眼里屋睡得沉静的女儿,沉沉的叹一声:“愿愿也不小了,出国留学就当是历练,更何况,现在多少有点实力的家庭哪个不想送子女出去留学海归?”
曾茹宁不依不饶压抑着哭,却也没说什么。
渝知愿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父母之间的交谈自己也听到了。
掉进河里,然后出国。
上辈子也是,到了瑞士留学,然后遇到了墨知骞。
…………
秋风寒凉,天际一片阴沉沉的乌青色,整座城市仿佛都笼罩着一层沉重的阴霾。
渝知愿撑着伞站在十字路口,细雨绵绵的秋雨寒风凛凉刺骨,她穿着单薄的外套,杵立在路口望着来往匆匆的人群车******致冷艳的小脸一片苍白,目光呆滞,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的走了一波又一波,她始终站在那儿不动不动。
往日盈亮黝黑的双眸此时如同枯木般无神干涸,眼底一片荒凉,周围的声音她全然不闻,耳边只反反复复的回荡着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在说:“渝知愿,你就像是一个小丑,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把你的爸妈给害死,你弟弟哥哥也因为你,伤残入狱,你现在还敢说你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选择?”
“我告诉你,那个口口声声说很爱你的未婚夫在你与利益两者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利益,做假账,拉关系做戏把你爸妈拉下马,你哥接到你在台湾那边遇害的消息,赶去机场时,发生了车祸,都说是意外,实际上,也不过是你那个未婚夫找人把你哥那辆车的刹车给弄坏了。”
“你弟弟呢,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这些事跟你未婚夫有关,你那未婚夫的手段也是够狠的,当机立断把你弟给塞进牢里,过不了下午五点,就有警局那边的人通知你弟弟畏罪自杀的消息。”
“渝知愿,你的一切都太容易得到了,这很不公平,我才是最应该享受这样生活的公主,要不是你们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会落魄到这种地步,这都是报应,统统都是报应,你们都活该。”
是手机响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钻进耳里,四肢百骸在那一瞬间,全然被冰冷的声音给震碎。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刚从国外回来,接二连三的事情一涌而至,短短一个星期,家破人亡。
麻木枯涸的眸底,蓄着一丝浅淡的无措与茫然。
全身冷的如同失去了知觉,双腿麻木。
偌大的城市,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去哪儿。
“愿愿,回家好不好,妈妈不逼你嫁给程浩了,也不逼你结婚了,回家,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好不好。”
“愿愿,回家吧,你不喜欢程浩,我会劝他解除婚约的,不要再闹脾气了,嗯?”
“妹妹,爸妈现在的身体不是很好,早点回家吧,家里都不逼你了。”
“姐姐,我好想你,前天我重发烧住院,现在还没能出院,躺医院床上吊针,很无聊,你回来陪陪我好不好。”
一个星期前,留言信箱都是家人的声音。
她终于熬到了,家里人终于不逼自己了,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了。
那个程浩,多年追在自己身后,每天重复表达着“我爱你”的讯息,她懒得搭理。
只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几年,程浩接管了他家公司,事业蒸蒸日上,能力节节高升,身旁却没一个女人。
他在访谈节目中说:“我只喜欢渝知愿,我愿意等她回来。”
所有人都说程浩很爱自己,就连自己偶尔也会有一瞬的错觉,他确实挺喜欢自己的。
只是,人心啊,是真的没办法看透的,也是最为虚伪险恶的。
…………
翌日一早,曾茹宁带着渝知愿全身检查,一副心事不宁的模样,眼睛还有些肿。
看着坐在轮椅上毫无血色的女儿,伸手握出她冰凉的小手,垂着眼眸蹙着眉:“检查结束后就回家,不去学校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渝知愿体弱多病,昨天无端掉河里,被救上来时,呼吸孱弱,要不是医护及时到,做了急救措施,恐怕送到医院已经没气了。
曾茹宁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接受不了昏过去。
渝知愿笑的恬静,反过来握住母亲的手,声音有些哑:“妈,我真的没事!”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还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语调轻快:“还有,晚上我想吃螺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