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前,花彻还以为斗兽场定然是遍地鲜血,空气里弥漫得都是血腥味儿。进了门才发现,里面极其干净,走廊上十步一坛香,花彻仔细分辨了一番,发现这香另有玄机。
要说这是个正儿八经的斗兽场,斗兽场是什么地方?怎么着也是个天天见血的地儿,打扫的再干净,熏香再频繁,血腥气儿是挡不住的,来这的多少都是见过点场面的人,大家都是能修炼之人,这嗅觉自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普通人闻不到,他们可是能察觉到的。
可进来了有这么一会儿了,就只闻到这香的味道,一丝血腥味都没有。花彻这一下兴奋劲就起来了,忙问了这领路的小童。
“这位小姐,您说的是这迷迭香吧?这香是药宗的掌教大弟子晏殊制成的。这香可不跟这名字一样说的有迷幻的作用,这香能跟血腥味中和后产生一种气息,这气息具体是什么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主管说起过,可以稳住野兽的情绪。”
“三位客官,到了,这是您的卡,请收好。”
这小童只略略说了几句,花彻还没来得及发问,这人就溜没影了。
“彻儿可是想问,为何是稳住野兽的情绪?”
“没错。按理说,这都已经签下了生死状,死生不论的,为何会有稳定野兽情绪一说?”
花彻是相当不理解,她虽是一个现代人,灵魂处在一个和平的时代,可依然有些小暴乱,她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但凡是来这地儿的人,要么是看客,要么就是下场的,左右都不是什么见不得血腥场面的人。
这输了比赛,左不过是被那凶兽吃进了肚里,也省了家里那份棺材钱。
“彻儿有所不知,凡是签了生死状的,除了那些个赢了比赛拿了奖出去的,余下的都被斗兽场带进了那里,偶有好奇曾派人打听过,进了那里的人,之后再没人见过。”
东方夜白不动声色,抬眼瞥了下斗兽场中的一方黝黑小门。
花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正巧瞧见上一场比赛输掉的人,被斗兽场的人带进了那扇小门。
再说陈媛,为了出这口子恶气,她狠了心自掏腰包,用了她这段时间铺张浪费后东拼西凑攒起来的这次巨款,下了这任务。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万两黄金,够那接了任务的人潇洒挥霍下半辈子了。
虽说花了不少银子,可想到要不了多久再也见不到那张令人生厌的嘴脸,陈媛就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只是在听了来人说的话时,陈媛嘴角的笑顿时僵了下来。
“这位小姐,事情便是如此,这单,万余社不接,您请回吧。”
管事心里可惜,面上却不显半分,只把该交代的交代清楚,转身便要叫人请陈媛出去,只是不想一把被人拽住。
“站住!说不接就不接,莫不是嫌我银子出得少?本小姐还能再加!只要你们能把人给杀了,本小姐给你双倍的价钱!”
陈媛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十万两已经是她好容易东拼西凑出来的,再来十万,她老底儿掏干掏净不说还要欠上一屁股债,偏这事她还不能跟她那父亲讲,她可是清楚地很,若是一般人家,她作福作威父亲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这次,她隐隐约约也琢磨着是踢到铁板了,偏是这口气哽在那里不上不下咽不下去,她才有此念头。偏说又说不得···她那个父亲最烦给人料理后事擦屁股。只是这钱…陈媛狠狠心,一咬牙,大不了她把那些首饰变卖了,再不行就找她的好二姐“借”一点。
就这一瞬间,陈媛的心中想了不少东西,面上表情变幻莫测,被她抓着的管事瞧得一清二楚。
不着声色地避开陈媛的手,态度也不再热络。
“陈五小姐请回吧,万余社不差这点银子,这单,万余社也确实不接,还望陈小姐别再为难我一个打杂的了。”
陈媛脸色一僵,她来这避开人流,小厮丫鬟一个没带,孤身一人乔装打扮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来的这儿。眼下这管事,却一下就说出了她的身份。
“哼,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单子万余社不接,等别家赚了这把的油水!可千万别后悔!”
“请。”
陈媛甩了袖,气汹汹的就走了,路上越想越觉得不甘心,难不成就这么放过她了?再一想那女人后面那个男子,风度翩翩满身贵气,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的存在,陈媛可是打定主意要勾搭上这个金龟婿的。想想那男子看花彻的眼神,温柔地要溢出来了。看来,这人必须要除!
拐了弯儿,陈媛便进了巷子最深处的一所矮房。再出来时,陈媛急匆匆地就回了府,她得好好准备准备,据说那人身份极为尊贵呢。
只是没想到才一踏进门就被叫去了前厅,一巴掌下去就给她定了个死刑,思过崖,她是知道的…这一去十天半个月是指定回不来的,没过多久就是万寿节,错过这次,指不定人家就有了心上人!越想越急,只是怎么都挣不脱箍着她的人,话都没说出来一句,就被人丢到了思过崖。
思过崖。历年来丢进来了无数犯了错的达官贵胄子弟,尸横遍野,撑不过去的人数不胜数,来人将陈媛丢了进去,封了她的灵力。转身便要离开,却被陈媛死死抓住。
“你给我站住!我是府中尊贵的五小姐!父亲那么宠我你居然敢把我丢在这里还封了我的筋脉!”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家主有令,若五小姐还不能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五小姐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与清风明月相伴,在这思过崖消磨时间。”
那人将紧紧拽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掰下,给她留了一句话。
“五小姐应该清楚,家主身边只留可用之人,惹是生非,一次两次,家主不会在意,可若是次数多了…”
继而转身离去。
陈媛脸色一僵,紧紧拽着那人的手瞬间滑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那人把她的筋脉封了,临走前跟她说这只是暂时的,两个时辰以后便会自行解开。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除了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响。在她身旁两丈外有一具骷髅,形状诡异,蜷成一团,早已没有了眼珠的两个圆孔直勾勾地冲着她。
黑夜里闪现出一双猩红的眼眸,接着两双,三双,越来越多,恐惧漫上心头,陈媛一退再退,最后再无退路,后背紧紧贴在身后的山体上,喉咙里因害怕发出嘶哑的声音。
“废物!空有武力没有脑子,怪不得你被你那个父亲抛弃!”
“谁!你是谁!别躲在那里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冷不丁的有个声音冒出来冷嘲热讽,陈媛心底猛缩,强撑着跟对方叫嚣。
“呵,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你。”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发声,任凭陈媛怎么大吵大闹都无动于衷。
城中御史府中,陈如兴面色铁青,匆匆把陈媛扔走后仍是心有余悸,想想方才来的人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一口气不上不下好生难受。
百晓阁那场闹剧在场的人不多也不少,毕竟门槛摆在那里,平民百姓舍不得花那么多钱进去,世家子弟月银有限,即便是百晓阁里的东西让人眼馋,也要勒紧裤腰带,算算兜里的银子够不够。
不过恰巧贝勒忻在,说起贝勒忻,也是城中一大家掌权人,平日里没少跟陈如兴过不去,前些日子陈如兴认回了个野姑娘,他还没乐出声,就听坊间传来消息那姑娘天赋异禀,陈如兴捡了个宝贝,假以时日此女前途无量。贝勒忻听得这消息,手中的摇扇呼呼地扇个不停,心里虽有气,可也有分寸,东方城是皇城,总不能闹出什么人命的事,想通的贝勒忻也不那么气了,出门游山玩水散散心这事也就过去了。
谁知这还没消停两天,就瞧见陈媛大闹百晓阁,还被人列入了黑名单。贝勒忻怎么也是城中人喊一声贝爷的身份人,此时也没控制住心头的笑意,摇扇一摆,转了头就带着人去了陈府。
贝勒忻到的时候,陈如兴正在跟好友下棋,听到门房过来通传贝勒忻上门的时候,陈如兴的表情十分精彩,搞不懂贝勒忻是要干嘛,两家素来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眼下他来,定然没什么好事。思索片刻才沉着脸挥挥手让门房带贝勒忻进来。
“陈兄明知他不安好心,怎的还要…”与陈如兴下棋的是五品侍郎赵杰,赵陈两家也算是百年世交,二人前后脚入朝为官,打小的交情让赵杰不由得疑惑,他是知道两家的情况的。
“无妨,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如兴心里有把自己的小算盘,此时打得啪啪响,他上门,是来了自己的地盘,总是不能自己吃了亏,看看也没什么大碍,说不准还能给人家一个下马威,想到此处,陈如兴对赵杰说。
“来,别管他的,先把这盘棋下完,他既有事上门,总不能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赵杰眸光微闪,也没说话,只拈了一枚棋子朝棋盘放去。
等到陈如兴尽了兴去会客厅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