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忻来时就有种感觉,陈如兴不会把他拒之门外,但总会来迟或者其他什么的,给他一点不痛不痒的下马威,贝勒忻早就做好了准备,更何况,他为了看陈如兴听闻那件事的表情,可是有极大的耐心等下去的。
等到陈如兴来,已经是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丫鬟陆陆续续地已经上了三盏茶,贝勒忻身后的一名随行老者,就那么看着贝勒忻从进门到现在,吃了六块点心,三盏茶喝的一干二净,悠哉悠哉。
“贺老,陈老贼家的点心可真不错啊。”
贝勒忻心情好,连带着平时丝毫不沾的桂花糕,都觉得美味十足。
“贝爷,这是在陈家,您还是多注意言辞。”
贺老是在贝勒忻小时候就跟在身边的,说是随从,其实在他心里,地位非凡,也就仅次于他家老爷子了。对于这位长辈的话,贝勒忻还是听得一二的。
只不过贝勒忻显然不以为意。
“嗐,贺老,你怕什么,这城里谁不知道我跟陈老贼关系不好,我叫他一句陈老贼,指不定那老家伙背地里喊我什么呢!况且当时可有不少人瞧见我进了陈府的门,那老家伙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你也知道人家是背地里,就你在人家里吃人东西喊人老贼,一点没有吃人嘴短的觉悟。
贺老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显,只默了一下便答道。
“贝爷说的是。”
“今天城里刮的哪门子的风,竟把贝爷给请来了。”
陈如兴本意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跟赵杰下了两盘棋才姗姗来迟,才走到会客厅门口,就听得贝勒忻口出狂言,这话听得不仅是陈如兴胡子翘上天,就连那个怕出乱子的老好人,跟在陈如兴身后的赵杰都觉得此人着实有些狂妄不自知。
陈如兴一身长袍,两手背在身后,长长的衣袖把他捏的死死的拳头遮了起来,只不过面色微沉,任谁看了都清楚,说的话惹人不快了。
偏偏贝勒忻不觉得,二人本就不对付,看他来气,他可比谁都开心。
“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什么事小爷怎么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呢,你说是吧陈御史?”
“放肆!”
贝勒忻从来都是那种不嫌事儿大的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要是这三言两语能把陈如兴气到吐血,贝勒忻估计都能开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庆祝。
“贝爷,慎言,陈御史,我家少主年幼,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今日前来,确实有事相告。”
“是啊陈御史,小爷来真的是一片好心,瞧瞧你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啧啧,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了你家姑娘在百晓阁大闹一场还被拉进了黑名单?”
贝勒忻手里瓜子,一派悠闲自在。
“荒唐!我家小女自幼饱读圣贤书,最重礼仪举止!谁见了我家思思不说她是名门大家,举止文雅!贝家小子!你若再口出狂言颠倒黑白,便是告到圣上那里,陈某也绝不怕你!”
“哎哟哟,真是怕死小爷了,贺老,你瞧瞧,这跟那个,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脑子。”
“贝爷,是陈媛。”
“对对对,什么思思,莫不是御史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忘了前些日子认祖归宗的小女,陈媛了?啧啧啧,这姑娘本事可不小呢。”
贝勒忻也不气恼,陈如兴这人,老奸巨猾,一帮儿女倒是养的不错,陈思他是知道的,两年前的惊鸿一瞥,总是时不时地会想起来。一瞬间的怔愣没让陈如兴发现,赵杰也没看见,一直默默无闻的贺老却发现了。
陈如兴当然没发现,他当时听得贝勒忻口出狂言,只顾得怼回去,再听他说陈媛,陈如兴愣住了。他当然记得,那个他名义上的五女,归家不过三月,大闹没有,小闹数不清,念及她还算有些利用价值,睁只眼闭着眼就过去了,怎么这次,听贝勒忻说的,踢到铁板了?
“那也是陈某的家事,就不劳烦贝爷操心了,来人送客!”
陈如兴面色晦暗不明,侧过身给了赵杰一个眼色,赵杰当即意会。
“时间不早了,正巧赵某也要去醉仙居给我家幺女买些点心,贝爷,不如一道走吧?”
贝勒忻放下手中的点心,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冷哼一句“好心当做驴肝肺”,便唤着贺老,“走吧贺老,咱也去醉仙居瞧瞧去,听说那里最新除了坛好酒,给我家老爷子尝尝鲜去!”
出了门的赵杰,当即便与贝勒忻辞别,喊了车夫便往百晓阁驶去。
“贝爷,你这是?”
贺老不明白。
“贺老,你别是以为,百晓阁那事,就算是结束了吧?怎么可能呢,那个轮椅上的家伙,怎么看都不是个好相与的,说是瑕疵必报都是可以的,她怎会不知我们来了这里,什么人从陈府出来去了那里,她定然是清楚得很,陈老贼这回,可要栽跟头了!哼,还以为找回来了什么宝贝疙瘩,原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贝勒忻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老爷子用年事已高这种含糊其辞的理由退位,就是为了让他成长起来,贝勒忻最近几年做的事别人瞧起来荒唐,贝老爷子可看在眼里,那些事无一不为贝家带来了巨大的好处。
贝勒忻说的确实没错,花彻在陈媛出了门以后就派人去了陈府那里盯梢,若没什么动静,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若是…花彻早已让人准备好了,陈如兴听到的消息,也一定是花彻让他知道的。
“混账东西!来了府里不过三月,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孽障!来人!赶紧给老子把那孽障抓回来!”
同为一根线上的蚂蚱,陈如兴无疑是信任赵杰的,听了他的话,陈如兴暴跳如雷,当即便差人要把陈媛逮回来。
“陈兄,我瞧着小五也不能是干出这种事的人,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赵杰虽是把所见所闻告诉了陈如兴,可他心底到底是存了疑,这种舆论一边倒的事儿,怎么也得查了再说吧?
“老弟你有所不知,这逆女,回来一段时间已经是惹出了不少麻烦,不过那都是小事,下边的人碍于我的面子没敢报上来,那孽障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便愈发猖狂,这次居然给我陈家惹来那么大麻烦,我必要将她丢到思过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