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既下,一切都成定局,伊孟仁和甄可道商量了好了纳吉和纳征日期,就开始准备儿女的婚事了。
婚姻并非小事,虽说一直都有觉悟,可真正到了要嫁女儿的时候,伊孟仁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便宜了隔壁那小子,凭什么啊?如今他还要亲手准备,把女儿嫁出去,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残忍。
清儿见爹爹情绪低落,闷声不语,有些好奇,“爹爹,您怎么了?还在为桃子的事难过啊?吃不到新鲜桃子,不是还有桃干吗,反正都是您种的,女儿是不会嫌弃的!”
伊孟仁叹了口气,“不是桃子的事,是爹在想,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转眼间,你就要嫁人了。若早知道甄家小子对你图谋不轨,我就应该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看他敢勾引我女儿!”
清儿眉眼弯弯,“要不我把他叫过来,您先打着试试手感?”
伊孟仁略带不满,“怎么了?这就开始护着了?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向外拐,白疼你了!”
清儿抱着他的胳膊,“哪敢啊?我这不是为了给您出气吗?而且我又不是现在嫁过去,您别担心。”
说是这么说,但该准备还是得准备,陛下虽没说哪一日成亲,但他们两人都到了年纪,也不好一直拖着。
“你啊,圣旨都接了,你觉得还能怎样?今日甄家小子就去射雁了,真不想这么早定亲,就盼着他一只也射不着。”
若甄金当真连射雁的本事都没有,估计自家爹爹就不会乖乖接旨了,清儿内心吐槽,却不敢轻易揭穿。
“好了,咱们不说他,小白说今天晚上楚大人会早归,咱们去楚大人府上如何?他们家的饭菜超级好吃,您真的不去尝尝吗?”
伊孟仁佯作生气,“你家爹爹就是这么个好吃鬼吗?没大没小。”
“是是是,是我嘴馋,不过人家可是救了你女儿的命,您真不打算过去吗?”
嘴上说着不去,但到了时间,伊孟仁还是钻进了马车,他又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哪还用得着女儿一直劝?再说了,他和楚云聪又不是仇敌,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到了楚家之后,小白情绪很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把清儿拉到了一旁,“墨夫人派人来说媒了,过两日就会来拿我的生辰八字,我和子归是不是真的要定亲了?我到现在都还有点不敢相信!”
“原来楚大人今日有时间,是为了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为了我,不行,我吃醋了!”
小白赶紧讨饶,“清儿我错了,你才是我的最爱,其他的小妖精都比不上你,我发誓!”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跟大人说认干娘的事了吗?他同不同意?”
“说了,他说都听我的,我爹爹还是很开明的吧?”
清儿微哂,“还不是他宠你?”
两人说着悄悄话,楚云聪则是亲自把伊孟仁和伊夫人迎入了府中。伊孟仁辞官回乡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和楚云聪同朝为官,若说不熟,根本不可能,只是两人只在公事上打过交道,私下里却未有交集,如今也算是因为两家的女儿拉近了关系。
“今日冒昧登府,其实是为了感谢楚大人对小女的救护之情,小女遭遇劫难,多亏大人出手相救并收留,伊某感激不尽!”
楚云聪笑道:“伊相客气了,陵城之时,若非清儿帮忙看顾小女,说不定我这女儿早就被拐到人贩子那儿了,况且两个孩子交好,我们做长辈的,自然要多照顾。”
“是,我看小白这孩子聪明可爱,我家夫人喜爱得紧,想认她做个干女儿,和清儿也能更加亲近,不知楚大人觉得如何?”
楚云聪看了看小白,“我对小白疏于照顾,自小就对她亏欠良多,所以一切都听她的。只要夫人不嫌弃,我这儿是没什么意见的。”
伊夫人把小白叫到了身边,笑道:“只要大人同意,我是高兴都来不及,小白这孩子实在惹人喜欢,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不知小白可愿意?”
“当然愿意了!干娘在上,请受女儿一拜!”然后郑重行了大礼,给伊夫人敬茶。
他们两家结亲并非为了朝廷党争,因此只简单行了礼,没有大肆声张。伊孟仁全家返京已经惹得不少人猜疑,且又被陛下赐婚,与甄家成为了亲家,想低调都难。所以在此事上,只好委屈了小白,以免引来争端。
伊夫人和两个女儿自去说悄悄话,楚云聪二人则去了书房,伊孟仁最关心的还是马家的动向。这次清儿遇险,楚云聪找到机会参了马深一本,马深巧言令色,将调军之事推到了其他人头上。但他的私生子马强确实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这才能够将其收押。
只是马深一手遮天,此时弃车保帅,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到风声一过,他立刻就能将马强偷偷换出,到时候改头换面,继续鱼肉百姓。
“此事因伊家而起,若我当真不作为,未免显得软弱可欺。当年清儿劝我大局为重,休养生息,不想酿成如今祸事,既然今日已经将马强收押,自然没有让他继续为祸的道理。我手中还有一些马强勾结豪强的证据,虽说无法和调军相比,但也足以致他于死地了。”
“伊相想怎么做?”
伊孟仁眸中杀机浮动,“陛下要的是朝堂安稳,并非一人独大,初登帝位时马深颇受帝宠,但如今行径,却犯了臣子大忌。陛下顾念旧情,或许不会动他,但若是触及到底线,谁的面子陛下都不会给。别的不说,前些日子晋王之事,想必楚大人更清楚内情。”
楚云聪赞同,这世上除了金贵妃,最受帝宠的莫过于晋王,可在大臣的连天弹劾下,陛下还是妥协了,命晋王即刻进宫,说清原委。
虽说晋王最终并无大事,解释清楚了,事情也就结束了。可在众人眼中,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宠极一时的晋王了。因为他受到了陛下的猜疑,即使恩宠如常,却也无法做到信任有加,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想必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