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鄯州在沙漠之中，但好在甄金说的没错，这儿的确是个绿洲，树木是比别处少了些，但其他物品也是一应俱全，完全能够保证人们的日常生活。

到了驿馆，丁大哥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甄金向他们道过谢，将报酬结清。本来要邀他们一起吃个饭，没想到丁大哥摆手拒绝了。

“一路上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拿了钱已经过意不去了。而且我们也要在这儿采买些货物带回去，趁着现在大军刚过，山贼土匪们不敢出来，要抓紧时间把货品押送回去，就不多打扰了。”

清儿也出来挽留，但丁大哥态度坚决，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与他们约定，等他们回程的时候来这儿说一声，也好让他们帮忙捎封书信。

丁大哥将此事应下，然后和他们道别离开。

在驿馆里洗漱了一下，然后几人来到了街上，找个还算不错的地方吃了饭。看着小二端上来的肉食，小白食指大动，一路上吃糠咽菜，肚子里的馋虫早就按耐不住了，当即大快朵颐。

清儿给她倒了杯茶，放在她手边，免得她噎着，“慢点吃，不够了还有，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小白大口嚼着羊肉，内心无比满足。

甄金给清儿夹了菜，“别管她，咱们只管吃咱们的，一会儿我先去府衙拜会郭大人，然后你跟小白回去挑几件礼物，晚上我们过府拜访。”

白天去府衙，那是为公，晚上去郭府，则是为私。他们初来乍到，又毫无根基，这时候和知府大人打好关系，才能保证日后不会被他们暗中使绊子。除了知府大人，其他各衙门也需要他们一一打点，三辆马车的东西，其中有一辆装的全是礼物，就是为了这第一印象。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知府郭焱就是这儿最大的地头蛇，他在鄯州担任了四年知府，边关虽说偶有动荡，但也只是小摩擦，很快就能了结，像如今这样的大肆进攻，这还是第一次。

“本来明年郭知府就要回京述职，忙着升迁了，不想这最后半年，北狄人突然来犯，看来他这个知府，也算是当到头了。”

清儿想了想，然后接着道：“先是我们进京的时候遇到流民，再是鄯州丢失四个县，短短几个月，北狄人就已经扫荡了整个北方，看来北狄这场瘟疫，让他们损失了不少，不然也不会从夏天直接打到了冬天。”

小白不解，“他们有瘟疫，我们大夏难道就没有吗？一味靠掠夺，也并非长久之计，万一把边境抢完了，他们还能抢什么去？有句话叫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觉得这句话送给他们最合适不过了。”

清儿叹气，“他们是强盗，哪里会听这些？北方苦寒，北狄人又不擅于种粮耕地，只能靠蓄养牛羊马匹为生。前朝时和西域各国开通互市，北狄和西戎也在其中，那时候各国可以通过贸易换取货物，我们的良马也多是通过进贡和互市所得。最近几年西域纷乱，互市也受到了影响，想来这也是爆发战争的原因之一吧。”

小白一边挑选礼物，一边啧啧称奇，“我觉得他们真的很强盗，买不到就抢，也是，这群人根本就没有礼义廉耻，也没办法指望他们自给自足。”

“好了，不说他们了，这几件礼物送给郭大人和郭夫人已经够了，这两天我们还要去拜访其他大人，你让人出去打听打听，这些大人夫人们有没有什么喜好，我们也好投其所好。”

小白听了把手下的两个人派了出去，顺便打听打听西都县的情况，若还能进去，他们就没理由住在州府了，必须要去救济难民。

临近傍晚甄金才回来，按照手续他已经和各位长官们见过，并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整个鄯州北部和西部分别遭到了北狄和西戎的进攻。若说北狄是因为夏天的瘟疫造成大量牛羊死亡，这才选择南下侵略，那西戎则是趁火打劫了，妄图趁机扩张领土，将鄯州纳入自己的版图。

而已经沦陷的四个县，则正好在鄯州的西部和北部，西都县位于鄯州西北角，被两面夹击，北狄和西戎为争夺利益，对西都百姓进行了残忍的屠杀。前任县令拼死抵抗，最终殉国，为百姓争取了两个时辰的逃亡时间。

此时的西都县，寂静无声，除了逃出来的百姓，剩下的或被屠杀，或被掳走，连家中饲养的家禽牲畜也被劫掠一空，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酷。

清儿和小白都说不出话来，一开始他们还觉得，至少还能到达西都县衙，而现实却是，整个西都县已经沦为地狱。

清儿抱了抱他，给他无声安慰，人生第一次做官，本想凭借自己的努力为百姓谋福祉，结果还没到任上，百姓就已经遭到屠戮，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甄金将她揽住，小白则悄悄出去，给他们带上了门，这时候唯有最亲近的人能够彼此安抚，她守在外面就好。

过了良久，甄金内心才稍微平复，清儿抬起头来，“我们今晚还去郭府吗？”

甄金点了点头，“我和郭大人约好了，今晚咱们三个过府拜访。你把岳父大人的画带上，无论他这知府能做多久，我们如今既然在他的地盘上，就得守他的规矩。”

清儿见他语气中似乎有些讽刺，就知道今天肯定发生了其他事，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他们也该出发了。

“礼物我和小白已经挑拣好了，今日是发生了其他事吗？按理说西都县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作为一州知府，不应该更加谨言慎行吗？为何还会答应你的拜访？”

甄金胸中仍有怒火，但他不想把这火气发到清儿身上，这与她没有丝毫关系。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让语气尽量显的平静。

“他说，近日兵祸频发，每日忙得焦头烂额，也是时候停下来迎接新人了。往后大家都是鄯州的父母官，平日里要多亲近亲近，有什么事要多和上面商量，不要自作主张，传出去了人家只会认为鄯州内外不和，让其他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