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两年兵部确实改革了不少,但不是为了强军打仗,而是为了大权在握,只要把军权握在手中,想要什么还不是信手拈来?所以,他必须要留在兵部。
但马深明显更适合留在刑部和大理寺,到了兵部后他进行了一通改革,除了将所有权利集中到自己这儿,实事一点没做。其他的不说,就刚才说到的必须要等兵部的命令才能行事,就极其愚蠢,不仅贻误战机,还会抢占他人功劳。到时候打了胜仗,那是他指挥得当,打了败仗,则是前线消极应战,不听指挥,清儿只觉得恶心。
程将军到了很晚才过来,眼窝深陷,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是没休息好。
“让你久等了,现在我们已经派出了几路侦察兵,分别去秦州和西平周边县城,只要情况属实,我们会分兵驻守其他三个县。按照路程推算,明天早上就能回来,到时候你跟他们一起回西都县,沿途找一下小白。至于秦州,我们会据实上报,现在的情况一是没有兵部的军令,再就是没有证据,所以没办法说服他们立即派兵。”
清儿知道他的难处,明白这是程将军争取之后的结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和他道了谢,然后让他休息去了。
早上白丰过来找她,说侦察兵探到的情况与她说的一致,几位将军已经开始分兵,吃了早饭后大军就会开拔,每个县分别派出去三万兵马,足够守护城门。
清儿眼眸湿润,这下终于可以为死去的百姓收尸了,有了大军驻守,躲避的百姓才敢回来,城池才能真正恢复正常。
跟着大军,只半天时间就回到了西都县,清儿看到南门外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山,不知道小金子怎么样了,亲手将这么多尸体搬运出来,肯定很难过吧。
甄金听到动静,远远看到了大夏的旗号,知道是清儿找到了大军,和甄通甄彻早早就等在了门外。在人群中看到她的身影,甄金眼睛都有了亮度。
搬运了太多尸体,他已经麻木了,眼睛似乎都无法看清,手上搬的是什么。这时看到心爱的人,犹如在地狱之中看到了光明。
甄金嘴角弯了弯,看到你,真好!
清儿驾着马来到了他身边,掏出了一方手帕,“将军派了三万兵马驻守西都县,县令大人,还不快来迎接?”
甄金见到她递来的手帕,有些不忍心接,自己手上沾满了血液粘液,实在不忍心把它弄脏。
清儿见他不舍得,直接上去给他擦了擦手,“这么多大军等着呢,作为父母官,怎么能怠慢呢?快去吧!”
甄金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清儿身上移开,然后走上前去和领头将领见礼,引他们入城。
有了这三万兵马,百姓的尸体很快就搬运完成,将军郑开派人在城外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将尸体搬运进去,然后一起掩埋。
对于他们的到来,甄金无比感激,西都县作为大夏的西北门户,若没有一丝防护,岂不是真的要拱手相让?而现在他们来了,他这个县令也就有信心让西都县恢复正常。
将军郑开来到西都县后,派了一部分人清理尸体,另一部分人则是修补城门、军营,以最快的速度让这座城起到防御作用。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当天晚上他们就遭到了北狄人的袭击,郑开将军站在城墙上,镇定指挥,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北狄人打得落荒而逃。
清儿心中一阵后怕,若是大军晚来一步,城门破损,没有守军,那她和小金子岂不是刚赴任就殉国?想到背后的阴谋,清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有些事情心中明白,可一旦真的发生,还是会让人胆寒,若小金子的任职是有意为之,陛下到底是看重他想要磨练,还是心中厌烦,想要他过来送死?她不愿意以小人之心看待别人,但有时候事实残酷得让人害怕。
每个州县都有自己的守军,鄯州作为边境更是常年驻军,而如今,却是门户大开,这不是开门揖盗,这是什么?在鄯州之时,她明明看到军营中有士兵训练,为什么却连一个都不舍得派出来?边关百姓的性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更让她心中发寒的是,百姓尸骨无人收,小金子他们忙活了两天都没收完,已经这么惨烈了,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呢?鄯州的父母官,朝廷的父母官们,通通都看不到!
甄金看到这种情况,写了两份奏书,一份送到鄯州,向知府郭焱汇报如今的情况,另一封则拜托郑将军,夹在军报中,送往京城。
郑开道:“容我提醒一下甄县令,军报是要经兵部递给陛下的,你里面写的东西会被谁看到,你心里清楚。”
甄金笑了一下,“多谢郑将军提醒,那我只好换个方式了,还请将军再借我个人,帮我把信送到甄府。”
郑开没有立即答应,“知道为什么是我来这儿,而不是程将军吗?因为他是你师父,而我不是。打仗需要将领随时保持清醒,不受旁人干扰,甄夫人昨日过去就已经影响了他的判断,所以他不能来。而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和程将军私交不好,你觉得我会帮你吗?因为这些不辨真假的书信把自己置于险境,对我来说,似乎并不怎么划算。”
“下官只是借您一个通信兵,帮忙带封家书,并没有其他要求,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郑开看着城下仍旧在打扫战场的士兵,“甄县令,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请不要再多费口舌了,免得郑某一生气,不小心伤了大人。”
甄金知道他不肯帮忙,只好走下了城楼,正好遇到清儿上来,不禁停下,“你怎么来了?”
“我来谢谢将军,若没有将军,今夜敌军来袭,你我恐怕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甄金折返,和她一起又来到了郑开身边,清儿敛衽行礼,答谢郑开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