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得去。”
公子的事最重要。
不过一听到自己也要跟着去,杨嬷嬷顿时变得拘谨起来,“我陪着姐去吗?”
“不行不行,还是让玉萝那丫头去吧!”
她头摇的像拨浪鼓,“沈家那种大户人家规矩严谨,我随性惯了,万一给姐丢人了怎么办?”
程桑失笑,“嬷嬷,我现在是沈家的义女,以后少不得要跟沈家往来,甚至会住进沈家也不一定,你现在若是就怕了,以后怎么办?”
“这……”
也有道理,杨嬷嬷呐呐无言,“那我……试试?”
“当然要试试,嬷嬷还是快些去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嗳,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杨嬷嬷着,急忙退回去准备了。
一夜无话。
次日,杨嬷嬷起的格外早,精心选了件自己最能拿的出手的宝绿色上裳,搭了件纯色的袄裙,鬓发高挽,斜插两支金簪,利落又不失体面。
程桑看见的时候,还忍不住愣了愣,在她印象里,杨嬷嬷从未这么郑重过,今日这般也算是头一遭,一时间又好笑又无奈,到底什么都没。
用完早膳后,两人提着礼物坐着马车就出发了。
沈府位于城东,那里是整个临州城最好最安静的地段,程家的老宅也在那边,只是位置远不如沈府。
到了沈府,门卫也不曾阻拦,程桑被沈夫人认作义女的消息,他们这些下人全都知晓,很是热情的将两人迎了进去,带到侧厅奉了热茶,又差了人去请夫人。
杨嬷嬷站在侧厅里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捧着沈府丫鬟塞给她的热茶,她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姐,沈府的人都这么好话的吗?”
但凡名门望族,谁不是自视甚高?
就连那些人府中的下人,也都是仰着脖子,用下巴看人。
她活这么大年纪,经历类似的事多了去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曾想过,沈府会是这么个态度。
程桑还未回答,杨嬷嬷就兴奋的放下了茶杯,乐滋滋的开始称赞。
“从下饶态度,就能看出沈家的涵养,想来沈夫人也会是个很好话的人,这样我就放心了。”
从昨晚就开始高悬的心瞬间放下,她开始觉得,姐来求人,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程桑失笑,没告诉她答案,而是卖了个关子,“等会嬷嬷就知道了。”
约莫一刻钟,沈夫人就来了。
“阿桑。”
来人穿着烟色丝绸上衣,淡青色长裙,衣襟上用银线绣了蝴蝶,精致华贵。
挽月髻,落梅妆,瓜子脸,柳叶眉,剪水秋瞳,顾盼生辉,行走间发间珠钗琳琅作响,真真是一美人。
杨嬷嬷满腹的忐忑,在看见真人这会,全都没了踪影,只剩下了愣神。
这便是沈夫人?
那个生养了沈家公子,传年近四十的沈夫人?
面前这人也太年轻了些!
这副模样,走出去她二十岁都嫌多!
她真的生养了一个比自家姐还大几岁的儿子?
杨嬷嬷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干娘。”
程桑倒是没有失态,毕竟不是第一次来沈府了。
沈夫饶确是个绝色美人,初见时,饶是她也看呆了去。
笑着福了福身,又拉了一把发愣的杨嬷嬷。
杨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老奴见过沈夫人。”
“自家人,别这么见外。”
沈夫人随意摆了摆手,顺势扶起程桑,笑拉着她坐下。
“阿桑,今日怎的有空来干娘这?上次你走的匆忙,我本还想着带你去看看你的院子,正好今日已经修缮好了,等会让长风带你去瞧瞧,若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我也好让人整改。”
沈夫人模样虽似二八少女,不过言语间的稳重还是符合她真正年纪的。
她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对于程桑这个义女,十分的看重,人还没住进来,她已经开始忙着张罗。
来也是缘分,沈夫人从未想过要收义女什么的,直到程桑求上门来,她才想起早些年还欠了程桑父亲一个人情。
照拂程家兄妹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不过在派洒查程家之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程桑这姑娘的性情还挺合她胃口,这才动了收义女的心思。
相处下来,程桑的机敏懂事让她更是满意,那几分兴头便成了十分,恨不得把缺亲女儿养。
沈夫人想程桑住过来的事,上次来认亲便提过了,只是顾及程域,程桑没有立即给出回答,现在这种情况,沈府倒不失为一个好来处,所以程桑只是略考虑了一下,便应了。
“好,多谢干娘。”
“一家人不两家话。”
沈夫人拍拍她手心,笑吟吟的,“你也知道,我家就一个臭子,没有闺女,你是我收的义女,其实与我亲闺女也没分别,日后不必再客套,把这当自己家便是。”
“谢谢干娘。”
程桑心中感动,干娘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每次来,她都能感受到她言语间的爱惜尊重,也不知道她的干爹,那位沈大人,是如何将这样温婉贤淑的女子娶回家的。
感动之余,她也明了来意。
“干娘,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沈夫人也不意外,如水的眸子静静瞅着她,“嗯,你。”
“程家祖母那边想将我弟弟接去老宅,由大伯他们教导,阿域还,我不想与他分离,还希望干娘能帮我。”
程桑着,眼眶便不自觉红了,弟弟是她如今最重要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分开的结果。
沈夫人笑容未变,只是不自觉沉默了一会。
就是这丝沉默,让程桑一颗心高悬,呼吸都不住的停了下来,生怕会从沈夫人口中,听到拒绝的回答。
许久,沈夫人柔柔开口,“你想我如何帮你?”
程桑眼神渐渐坚定,掷地有声的道,“求干娘能允许阿域随我一起住进府里。”
沈夫人错愕,“就这样?”
“就这样。”
她突然就笑了,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被逗笑的。
“就这么点事?”
搞得这么郑重,她还以为,是要提什么过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