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刘琛,在骁果手下当一名校尉。
与那些世家大族的纨绔子弟不同,刘琛自幼跟随腾骁学习武艺和兵法,是有真本事在身的,骁果对其颇为赞许,平日里也很是照拂。
刘琛深知谨怀将自己留在宫中的目的,同时他也是个不甘平庸的人,一直渴望着能够有立功的机会,可以赢得谨怀的赏识和信任,为刘家谋求更好的将来。
独孤氏家奴出身。
即便刘家早已脱离了独孤世家,但凡人们提起刘家,还是会不自觉地联想到这几个字。
刘家人是有血性的,没有人愿意一辈子顶着“独孤氏家奴”的名头,他们希望人们记住刘家,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刘家本身,而不是因为他们曾经依附后族。
此次带队封锁极有可能出现瘟疫的钟粹宫,无疑是一项极度危险的任务,同时却也是一个在谨怀面前露脸和表忠心的好时机。
虽然璃梦从不曾对家里提过自己在宫里的事,但刘琛却从琦梦的家书中了解到了璃梦如此迅速地步步高升的原因,内心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连璃梦一个弱女子都敢于拿性命去搏她自己和刘家的前程,自己堂堂男儿、刘家长子,又何惜此身?
所以,刘琛几乎没有犹豫,在谨怀的命令下达到禁军的那一刻便做出了这个决定,骁果想劝都劝不住,只留下叹息与欣慰。
璃梦得知刘琛居然自请带队执行封宫任务,忍不住眉头紧锁。
她是重生之人,死过一次,自然不会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她的家人,都是她想要守护的人啊!她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愿看着他们身陷险境。
然而,覆水难收,事情也成定局,璃梦也无力改变。
退而求其次,她想请舅舅何本初开一剂预防的汤药给兄长服下,却又无奈地想起,川渝郡发生地动,舅舅被派去协助救援了。
这种辛苦又危险的差事,那些出身高贵的复姓太医们自然是不愿意去的,自然也就落到了何本初等单姓太医的头上。
若不是景琮要照顾景瑟的身孕,他此刻也应该身在川渝郡才对。
不过幸好景琮是留下了,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传染性疾病的预防和治疗,有他在,宫里即便出了瘟疫,想来应该也能及时得到控制。
不过,作为最早发现疫情并且与瘟疫患者近距离接触过的太医,景琮此番注定是要冒着风险冲在最前线了。挺过这一关,日后必然前途无量;挺不过去,那便是以身殉职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知道本宫是什么身份么?竟然敢封钟粹宫?”
灼华刚刚重新躺下,正要再次进入梦乡,却又被封宫的动静吵醒,顿时怒不可遏,竟然只穿着里衣就亲自冲到宫门口,与指着带队的刘琛怒喝起来。
“刘琛,别以为你那两个贱人妹妹一个当了贤妃,一个当了夫人就可以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你别忘了,你们刘家曾经不过只是我独孤氏的家奴而已!区区奴隶,也敢在主人面前放肆?”
用白布蒙住口鼻的刘琛见状,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与灼华保持着安全距离,冷笑道:“宜妃娘娘既知‘曾经’,便该知道‘今非昔比’。且不说我刘家早已脱离了独孤氏,自立门户,只说如今您不过是二品妃的位分,却口口声声称正一品贤妃和从一品夫人为‘贱人’,便是一个‘犯上’之罪。还有,钟粹宫中出了瘟疫,封宫是陛下的旨意,微臣不过是奉命行事,不敢在娘娘面前‘耀武扬威’。这么大一顶帽子,微臣可担当不起。”
“瘟疫?志铁不过就是感染了风寒而已,怎么就成了瘟疫?”灼华显然并不相信,“分明是那个姓景的庸医,自己医术不精,还在这里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刘琛却是不欲多费唇舌与灼华分辩,只是冷冷道:“微臣不通医理,不晓得什么风寒还是瘟疫。微臣只知道,封宫是陛下的命令,微臣只需要执行就是了。夜里凉,娘娘还是早些回寝殿安歇吧。如此装扮出现在宫门口与微臣理论,实在是不成体统。娘娘不要清誉,微臣还要呢!”
“你——”
灼华被刘琛怼得说不出话来。这时一阵凉风吹过,灼华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刘琛忍不住紧蹙起眉头。灼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和名声,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可是灼华极有可能感染的是瘟疫,她多在这里待一刻,自己和手下的弟兄们就多一分被传染的风险。
然而,禁军毕竟只是侍卫,不得随意出入妃嫔的寝宫,自己也无法让人把灼华给抬进去。
就在刘琛左右为难之时,幸得景琮赶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都用白布条蒙住口鼻。
显然,谨怀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所以派了这些嬷嬷们前来“支援”。
“是你!是你这个庸医!你自己无能,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看不好,居然敢跑到陛下面前去进谗言,说志铁得的是瘟疫,让陛下封了本宫的钟粹宫!”
见到景琮出现,灼华本就已经很旺的火气“蹭”的一下又窜上来老高。
“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要给祖父写信,独孤世家不会轻饶了你的!”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景琮却是不与已经丧失理智、宛如泼妇般的灼华多费唇舌,直接挥了挥手,命两名嬷嬷上前,强行把她架回寝殿,任由灼华如何叫骂,只是不予理会。
刘琛看着状若疯癫的灼华,心中冷笑不已。
高高在上的后族最尊贵的嫡女,中书令的孙女,长公主的女儿,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得这般田地吧?
刘琛甚至在心里恶毒地想着,这个女人真要是感染了瘟疫才好呢,最好治不好,也省得在留着给琦梦和璃梦添堵。
摇了摇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内心深处,刘琛还是希望所谓瘟疫只是虚惊一场。
皇甫王朝已是多事之秋,可经不起再多的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