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此刻并无半分玩笑之心,更没心情调侃骁果,纯粹是叫“果儿”叫顺口了。好在现在是非常之时,骁果也没那个心思很风流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骁果双眸微眯,沉声道:“放心,‘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这件事情的的确确发生过,我相信,不论事后处理得再干净,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璃梦沉吟了片刻后道:“禁军手下虽有很多密探,但后宫终究不同于其他地方,有些事情禁军办起来总是不那么方便。本宫会请姐姐和德妃娘娘也帮忙留意着些,尤其要暗中盯紧兰贵嫔,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风流点头赞同道:“此举甚妥,就有劳襄夫人传话了。记着,只能暗中行事,千万不能让兰贵嫔察觉出什么端倪,否则只怕打草惊蛇。”
璃梦郑重地点点头:“即墨大人放心,本宫心里有数。姐姐和德妃娘娘也不是第一天处理六宫事务,相信她们能把握好这个度。”
风流点点头,不再多言。
有些话,说一次是好心提醒,说多了,就会让人觉得厌烦了。
商议完所有的事情,天已经快亮了。众人索性便在养心殿囫囵个儿眯了一会儿,连衣裳都没脱,或伏在案上,或靠在椅子上,就这么将就着,没过多久便又不得不起床。
易轩一边帮着孟良辰更衣,一边不放心地絮絮叨叨地将该叮嘱的注意事项又重复了一遍,风流和骁果也各自梳洗更衣,准备上早朝。
谨怀不在的日子里,又是在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时节,他们每一次上朝都如临大敌,既要操心朝堂之事,又得防备着替身之事被人戳穿,可谓是操碎了心。偏偏如今又得知了川渝郡瘟疫的事情,意识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笼罩而来,风流和骁果顿觉心头的压力又大了几分。
璃梦将一切看在眼中,有心想要为他们做点儿什么,奈何自己一介女流,朝堂上的事情轮不到她插手。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什么都做不了。
起码,她可以在小厨房里给骁果他们煲汤,在他们忙得顾不上吃饭的时候照顾好他们的身体;此外,宫中的眼线,也是时候清查一番了,该拔除的拔除,能利用的暂时放着,需要好好设计一番,不能打草惊蛇,务求将他们的价值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在风流等人忙得焦头烂额之际,谨怀看似稳坐钓鱼台,实则也没有闲着。
谨怀之前的确是染上了瘟疫,不过如今已经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眼下局势尚不明朗,宫中朝中尚不知有多少各方眼线,而且谨怀也有意借此机会下一盘大棋,故而暂时隐瞒了自己病情好转的事实。
谨怀之所以病情好转地这么快,倒并不是说彭祖扁华的医术就一定比景琮高明。哪怕彭祖扁华是太医院提点,较景琮年长,经验老道,但在传染病方面,还真不敢说自己比景琮精通。
事实上,经过景琮的研究,发现此次瘟疫虽然来势汹汹,传播速度惊人,死亡率也不低,但其实是一种自愈性的疾病,身强力壮的人甚至不怎么需要吃药就能很快好转,而那些平常就体弱多病的,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还有老人、孩子,病情可能就比较严重,而且进展迅速,要不了多久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何本初在给璃梦的回信中也提出过类似的观点。
因为这种疾病主要攻击的是人的肺部,严重者会造成呼吸困难,对此,景琮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而且,治疗这种疾病的特效药目前也还没有找到,无论是景琮还是何本初等人都在加紧试验药方。璃梦的书信,给了他们一个相互交流进展的渠道,只不过可能也就只有这一遭了,毕竟川渝郡的封锁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没有封锁,蜀道之难也不是开玩笑的。
景琮和何本初一致认为,他们目前所能够做的,除了尽可能控制住疾病的蔓延并且加紧试验药方以外,就是给病人开一些滋补的汤药,配合食疗,增强病人的体魄,等病人的体质恢复过来之后自己与病魔做斗争。
这多少有点听天由命的意味,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当是给皇甫王朝的子民来一次优胜劣汰了。
谨怀无疑是属于身体底子好,运气也好的那一类,虽然一开始昏迷不醒有些吓人,但其实并不是特别严重,让易轩和彭祖扁华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只不过,彭祖扁华始终没弄明白,谨怀究竟为何会昏迷那么多天。根据他对谨怀病情的判断,他敢肯定,绝对没有到会昏迷的程度,更不可能一昏迷就是这么多天。
这个答案,或许就只有谨怀自己清楚了。
就在风流等人忙着应付朝堂的时候,谨怀也在抓进时间暗中做着部署。
川渝郡的事情,他已然知晓。即便一开始被蒙在鼓里,但当璃梦与何本初互相传信以后,这对他而言也便不是秘密了。
不说易轩会一五一十地将全部的事实告诉他,璃梦借助骁果的人来传递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了谨怀?真当他这个皇帝是白混的?
而且,身为一名帝王,手中怎么可能没有暗探?其实很多事情,包括各方势力安插在宫中的眼线,给谨悍在宫里做内应的人,谨怀知道的线索说不定比骁果、琦梦还要更多一些。
“此密函,务必亲手交到腾骁将军手中。”谨怀召来一名暗卫,递过去一个细竹筒,“让他看完之后,立刻销毁,不得有误!”
暗卫领命,很快便隐入黑暗之中。
谨怀又接连召来数名暗卫,有条不紊地发出一道道指令。
暗卫都是绝对忠诚于皇帝,这一点毋庸置疑。
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谨怀又拿出一道空白圣旨,提笔书写了起来。若是有人看见,必定会相当震惊,因为这道圣旨的抬头,竟是“遗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