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可不想再为不值得的人浪费青春、浪费感情、浪费生命了。

不出风流等人所料，次日的早朝果真不太平。锐亲王谨悍那一系的一名官员率先发难，对龙椅上所坐之人的身份提出质疑，并强烈要求其当众摘下面罩，验明正身。

如此无礼的要求自然是不可能被同意。

且不说此刻坐在龙椅上的并不是谨怀本人，只是一个替身，一旦摘下面罩立马就会暴露。若是今日果真是谨怀在此，那就更不可能摘下面罩了，无关其他，这是皇室的尊严问题，你让摘我就得摘，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敢逼迫帝王不成？如此放肆，连皇帝的身份都敢质疑，这分明是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啊！想干嘛？逼宫造反吗？

风流不由分说，一通大帽子往那名带头挑事儿的官员头上一扣，首先在气势上得镇得住场子，不能轻易被他们拿捏住。

风流身为谨怀的坚定支持者，帝党之首，他一跳出来表明立场，自然有无数谨怀一脉的官员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齐齐谴责那名质疑谨怀的官员。

然而，谨悍一系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可能只让一名官员出来跳一下就算完事。他们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顺利，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在支持谨怀的官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出列慷慨陈词之后，谨悍一脉的官员纷纷迈步而出。要么，做出一副诚惶诚恐之态，坚称自己只是忧心龙体，绝无对谨怀不敬之意，言辞恳切，唱作俱佳，令人动容；要么，就是言辞激烈，反咬一口指责风流等人软禁谨怀，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

两派撕逼大战就此打响，站队情况在此刻一目了然。

当然，还有不少人，尤其是像后族、三大世家这种，俱是缄口不言，保持中立。

谨怀与谨悍是否会兄弟阋墙，与他们无关。他们素来所奉行的一句话便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不管皇权如何更替，不管龙椅上坐着的是谁，他们世家的地位都不会发生改变。后族永远是后族，三大世家依然是三大世家。

更何况，自谨怀当政以来，明显有意打压后族和三大世家，并且已经付诸行动，这让四大家族的当权者感受到了极大的不安与威胁。

故此，或许换一个人当皇帝，对他们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他们四大家族的利益能够得到保障，谁当皇帝于他们而言都无所谓。

朝堂上的扯皮，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尽管谨悍一系步步紧逼，但风流等人的“战斗力”也不弱，文人骂起街来可是都不带吐脏字儿的。

风流等人态度强硬，任凭谨悍那一脉的人或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或是威逼利诱，步步紧逼，只是咬死了不松口。

谨悍手下的人也不好做得太过分，总不能真的逼宫吧？别的且不谈，光是骁果手下的禁军，个个儿都不是吃素的，他们一帮靠耍嘴皮子吃饭的文臣，还真是惹不起。

总之，经过一上午的激烈争吵，此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然而，原本仅仅只有个别在宫里安插有眼线的世家收到风声的事情，经过早朝上这么一闹腾，很快便像长了脚似的，飞快地传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

几大世家的人，原本收到消息时还并不能确定其真实性，但看到朝堂上几乎都要吵翻天了，“谨怀”却始终一言不发，坐在龙椅上毫无存在感，心中的怀疑不免加深了几分，甚至已经基本上可以笃定了。

蒙着面罩的谨怀，的确是假的，真正的谨怀恐怕真如宫中传出的消息那般，不慎染上了瘟疫，情况不容乐观。

京城不是川渝郡这种交通闭塞的地界，而是皇甫王朝的首都，最繁华的城池之一，消息往来最是频繁。既然谨怀感染瘟疫，昏迷不醒，无法上朝的消息在京城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那传遍全国也只是时间问题，根本费不了多少劲，甚至连周边的国家也都晓得了。

那些心思活络的人们纷纷开始想起了出路，都在权衡着，万一谨怀不幸驾崩，会给他们的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们应该如何取舍，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等等。

当然，像后族和三大世家这种的，就完全不需要操那么多的心思了，毕竟在他们看来，无论将来局势怎样发展，他们都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我现在这算是已经暴露了吗？明天我还需要继续跟着你们上朝吗？”

孟良辰紧锁着眉头问道。

虽然他从小跟着戏班子在各地演出，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按理说心态早该练出来了，但假扮皇帝这种事，恐怕是千古以来头一遭了，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而且，这可不是在戏台上面对观众那么简单，“欣赏”他的“演出”的，那可都是真真切切掌握着这个国家的权柄的大人物。

孟良辰几乎可以想见，若是自己漏了馅儿，那么自己所将承受的，可绝不仅仅只是观众喝倒彩那么简单。

这帮人不敢拿谨怀如何，但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卑贱的戏子，他们分分钟就能让自己一命呜呼，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风流等人也未必会帮自己。

虽然自己是他们请来的，但说白了不过只是个替身而已。像自己这种人，以风流等人的身份，绝对分分钟一抓一大把。自己不过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没人会将自己放在心上，更没人会记得自己的功劳，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自己就该烧高香了。

所以，孟良辰此刻是真的有些害怕。

“暴露是肯定的，不过这层窗户纸暂时还没有捅破，也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率先捅破。”风流明白孟良辰心里的顾虑，只淡淡道，“只要一天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你的戏就要继续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