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没有戳穿,你硬着头皮也得给我坚持着把戏演完!”
风流难得地如此严肃,甚至是严厉。
“想想宫里头的孟常在,想想你那个在县衙为官的弟弟,他们的性命前程,可全都着落在你身上呢,你可千万要考虑清楚了。”
后面这话,却是带上了一点威胁的意味。
孟良辰心神一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既然已经上了谨怀的“贼船”,就甭想轻易下来,无论如何都得把这出戏唱完。
倘若谨怀败了,他或许有可能会完蛋,但若是他敢半道撂挑子不干,他立马就会完蛋,还是拖着全家一起完蛋。如何取舍,其实根本不必多想。
想到此处,孟良辰立马改了说辞,表起了忠心。
“大人放心,善始善终也是我们演员必备的素质,我们得对得起观众。一旦登了台,在戏没有落幕之前,哪怕天塌下来,都得坚持着把戏演完。”
风流见此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孟良辰的肩膀道:“这就对了。你放心,那帮人其实也就是嘴上厉害,只要我们死咬着不松口,他们不敢真的逼迫你太紧。要知道,你可是以陛下的身份坐在金銮殿上的,谅他们还没那个胆量逼宫造反。”
既然孟良辰如此识趣,警告过后,自然是应该安抚一番。
孟良辰稍稍安下心来。不安心也没办法,风流等人可不会允许他临阵退缩。
“康亲王最近也在学着处理政务,我的意见是,从明日开始,可以带着康亲王一道上早朝。”风流适时地提出建议,“虽说眼下康亲王还是年少了些,但说句不怕犯忌讳的话,陛下如今病情不明,倘或有个万一,我们也得早做准备。”
骁果闻言蹙起眉头。
他们当然不希望谨怀出事,但自谨怀染上瘟疫以来,一直昏迷不醒,连彭祖扁华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他们无比忧心。
事已至此,哪怕感情上再不愿意,他们也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或许志钢并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但此刻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好歹志钢是皇长子,今年也有十二岁了,年纪不大也不小。志铭已经残废,不予考虑。至于下面的志钊等人,则太过年幼了。若是太平年间或许无妨,有他们一帮忠心耿耿的大臣辅佐,怎么也能扶他坐稳龙椅,可是今年多事之秋……
皇甫王朝现在需要的,是一位有魄力、能扛事儿的帝王,谨怀的这些皇子们明显还没能成长到这一步。但现在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只希望谨怀能够挺过这一关吧。
“微臣恭贺康亲王殿下!”
赫连文宝难得恭恭敬敬地跪下,一本正经地给志钢行了个大礼。
志钢一把拉起文宝,一脸无奈地道:“行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凭咱俩的关系,你我之间,还需要整这些虚礼么?”
文宝却是摇了摇头:“以往是微臣仗着与殿下自幼亲近,有些没大没小了。但这次不一样。如今宫里宫外都在传,陛下染上了瘟疫,至今昏迷不醒。此事虽不知道真假,但就咱们赫连世家搜集到的情报来看,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这个时候即墨大学士请殿下一起去上早朝,其意不言自明。在未来的储君面前,微臣自然应该毕恭毕敬。”
“休得胡言!”志钢脸色一变,轻斥道,“陛下真龙天子,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储君之位,陛下心中自有成算,岂是我等可以肖想?”
文宝也心知“隔墙有耳”的道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说出来反惹祸端,于是立马从善如流地道:“殿下所言极是,微臣以后再不提这话了。”
“可惜,母妃糊涂,竟然陷害赫连娙娥假孕,偏偏还被抓住了把柄,损人不利己!若是她能谨慎行事,起码现在恢复德妃的位分不成问题。”
想起钩月,志钢忍不住叹了口气。
文宝闻言,也是一脸懊恼地道:“是啊,倒是白白便宜了芸香夫人。”
哪怕志钢和文宝再怎么早熟,依然还只是两个十来岁,没经过世事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明白谨怀“去母留子”的深意,只当是钩月手脚不干净,做了糊涂事还留下了证据,致使与德妃之位失之交臂,白白让芸香捡了便宜。
“好在赫连贵人如今只是被降位禁足,贤妃和德妃顾忌着殿下,也不敢给赫连贵人太重的惩罚。赫连娙娥素来是深明大义的,定然懂得如何取舍,断不会怠慢了赫连贵人。”文宝宽慰道,“赫连贵人虽然暂时受了些委屈,但等殿下真正手握大权,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也因为时间的推移,影响渐渐淡去,到时候‘母凭子贵’,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情?别说区区德妃之位了,身为太子之母,便是皇后,也并非做不得!”
“赫连文宝!”志钢蹙起眉头,厉声喝道,“方才说的话,你全都抛在脑后了么?”
文宝心里“咯噔”一声。
自己刚刚才向志钢保证了不会再提那种大逆不道的话,结果方才只顾着宽慰志钢,一时嘴快竟又说漏了,真是该死!这不是给志钢招祸么?
见志钢是真的生气了,文宝慌忙跪下,叩首道:“是微臣失言了,请殿下降罪!”
志钢也知道文宝是一心向着自己,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起来吧,以后注意就是了。”
“谢殿下。”
文宝心里松了口气,又给志钢磕了个头以后方才起身。
志钢忽然想起一事,又道:“哦,对了,即墨大学士给我又安排了一个新的伴读,名叫刘珺,是他的得意门生,也是襄母妃的亲弟弟。明日早朝之后,我介绍你跟他认识一下,日后大家在一起读书、做事,要好好相处。”
“新的伴读?”文宝闻言挑了挑眉,“看来即墨大学士是不太放心殿下啊,竟然想在殿下身边安插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