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破开皮肉的感觉,时九并不陌生,鲜血四处流淌,濡湿了手心。
血腥味有些呛鼻,时九眯了眯眼睛,入目的就是一片又一片的血红。
还有一个站在她面前,一脸担忧的阿飘,她问道:“时九,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口要赶紧包扎起来才行。”
是个大傻瓜,她可是来骗取她的灵魂的,作出那么担忧的神情干什么?
难怪会被那些混蛋骗得团团转。
准备室的门被敲响,并不重,一下一下地很清晰,却像是一下下钉在时九的脑袋里面的钉子,疼地厉害…
此时,她眼中的世界晃悠悠的,光线交织,唯有黑色和白色,还有手心的那一片血红的颜色。
她抬眸看向了门外,走廊外的灯光在室内映照出一个人影,身形颀长挺直,是景止。
而一旁的林梓就像是遇到了天敌,陡然间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在回到准备室的时候,为了防止别人看到,时九特地留心反锁了门。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的,沉声道:“林梓,你的手没事吧?还有你的脚骨折了,演奏完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景止顿了顿,不再说话。
他自己都觉得,他刚刚有些唠唠叨叨的,不符合他平日少言寡语的风格。
她在门内,而他在门外,她不开门,他就进不去。
时九想开口,嗓子却像是哑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九号,也许真的不是她的幸运日……
她松开了手上的折叠刀,在刀尖触及地板的瞬间,刺啦一声,尖锐而刺耳。
古井般的沉寂无波,阴郁而绝望的世界也随之破开了一条口子。
站在门外的景止听到了声音,下意识地攥紧了手。
时九浑浑噩噩的目光慢慢地变得清明了起来,她站起身来,平静地答道:“等我一下,我就来开门。”
说完,她踉跄着脚步,站起身来,身形凌乱而狼狈。
时九按住了手,她的掌心还在汩汩地流淌着鲜血。
纤细而秀美的手指上是猩红的血液,白色的地板上是上是暗红的血渍,看起来触目惊心,尤为地可怖。
时九按住了血淋淋的手,淡定地走向了更衣间,抽了纸巾压住了手心。
她用干净的手指拉开裙子的拉链,褪下了礼服裙子,利落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住在精神监控中心的那些年,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
时九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到她,无论手受了多重的伤,很多事情,她还是选择自己做。
久而久之,单手换衣服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万幸那条礼服没有被弄脏,要不然可能就要麻烦一些了。
时九换好了衣服,拿了换衣间的毛巾,擦着钢琴旁边地上的斑驳血迹,直到地板亮地能看见她惨白惨白的脸。
她将那条毛巾折叠好,放到了更衣室里。
一切收拾妥当,也不过是五分钟的事情。
时九将头发拢了拢,披散在了身后,将受伤的手别在身后,唇角带着温和的笑容,随即打开了门。
景止的目光很平静,时九也很平静,他们都是善于伪装的人,也是善于看破别人伪装的人。
四目相对,走廊的灯光照到了准备室里。
今天是个雨雪天,云层很厚,房间里有些黯淡无光。
景止对时九伸出手来,淡淡地说道:“你的手受伤了,给我看看。”
他的手指匀称而秀美,骨节分明,宛若上好的白瓷,是小提琴家的手。
“我的手没事。”时九唇角勾起,看着景止,目光里没有丝毫的犹豫。
“它还在滴血,你不觉得疼,可身体会觉得。”景止轻声道,对着时九伸出的手,依旧没有收回。
时九突然觉得很抱歉,这的确不是她的身体,这是人家林梓的身体,只是现在被她用来变成复仇工具了。
她自己的身体怎么折腾都没关系,但任务对象的身体,还是要好好保护的。
时九对景止伸出手,“啊,我刚刚上台的时候,在后台不小心被刀片划到了,现在已经止血了。”
刀片么?后台为什么会有刀片这样的东西?
而作为钢琴演奏家的时九,为什么会伤到至关重要的手。
景止低头,拉起了时九缩在身侧的手,他抿着唇,在触碰到她手的片刻,他便察觉到了时九的掌心还在流血。
伤口是不久前的,血液的颜色还很鲜艳,也没有身体自我愈合的迹象。
那样黏糊糊的,湿哒哒的,散发着腥甜气息的血液。
景止的手很暖和,时九很喜欢他手心的温度。
可现在,景止的神情有些冷。
时九不由得苦笑,她早就预料到的,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被她信口胡说的一个谎言骗到。
房间一瞬间静得可怕。
时九在脑海里辗转了千百回,如果景止问她为什么要撒谎,她应该怎么回答?
她应该如实地告诉他,因为我心情不好,所以在手上开一刀开心开心?
还是再用一百个谎言,来圆刚刚的那一个谎言?
但出乎意料的是,景止问她,“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
时九心神一颤,有些恍惚,问道:“你喜欢血么?”
“我不喜欢任何食物,但喜欢甜味,不喜欢任何调味品,尤其是葱姜蒜,但我想尝尝你的血,它看起来很好喝。”
时九记住了景止说的话,他对于她是想要的东西,为了攻略这个美人,时九觉得很有必要,记下他的喜好。
她低头看着手心翻卷的皮肉,里面裹挟着鲜血,怎么看都不是很美观…
时九伸出手,对景止很认真地说道:“不太好看,委屈你了,你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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