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倒是不曾知晓夏侯锦山如何脸黑。
第二日倒是神清气爽的起了个大早。
早朝之后便是携着程云节去往了皇陵之处。
今日乃是她的母亲,敏康长公主的忌日。
今年并非是特殊的祭祀之日,但是宋元依然会来祭拜。
年年皆是如此。
敏康长公主生了她之后,没过两年也就去了。
宋元被寄养在皇室宗亲之中,养了几年。
而后皇室子嗣衰微,当年的帝王又长期抱恙,皇室没有可继位之人,宋元这才被接回去由先太皇太后亲自教导。
直至宋决出现。
宋元虽说对敏康长公主没有什么印象,当时年幼,什么也都记不得了。
但是皇祖母同她说过,她的母妃不是故意要死的。
她便常常来看她。
忙得时候便是每年在忌日前来祭拜。
闲时则是逢年过节的便来走走。
今日早朝政务不算很多,结束的时候也不过是日出之后的半个时辰。
宋元骑了快马来到此处,天色尚早,露水也尚浓。
只是空气中尚有残留的香火气。
宋元微微挑了眉,快步行至敏康长公主的陵墓之前。
果真已然有人来此祭拜过。
虽说香火已经燃尽,但香炉之中仍是有着温热之意。
想必前来祭拜之人,尚未走远。
宋元皱了皱眉头,
“去查今日有什么人来过皇陵。”
会有什么人回来看她的母亲?
她常来此地,这么多年除了守皇陵的宫人之外,从未见过旁的人。
敏康长公主喜静,生前都是不喜无关紧要的人前来拜会。
宾天之后皇陵更是幽静。
附近种了她极爱的花木兰草。
常伴她的只有风声云起,草木枯荣。
宋元思虑甚久,都未曾想的出来,这般孤僻的母亲,会有什么样的故人前来祭拜。
还来得这样早。
程云节没多久便回来了。
“启禀陛下,今日皇陵之中并未查到异常,所有的宫人都是老人,三月之内未曾有过调动,没有访客,也没有新来的宫人。”
宋元在蒲团躬身的时候微微一顿,便继续拜了下去。
待得做完了礼数之后方才起身。
“这倒是奇了。”
“已然二十余年了,何人如此长情?”
还能够无声无息的进来,无声无息的走,视这皇陵的守卫如同无物一般。
宋元也未有什么头绪,只得先行离开。
约莫三刻之后。
半山腰处。
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溪流旁边的奇石之。
脸尽是缅怀之色。
面色算不好,却也算不很坏。
头如同被削去了一块的随从咧了咧嘴,看不出来是悲是喜,是哭是笑,
“主人,为何不见她?”
中年男子闭了闭眼,
“有些怕。”
随从又咧了咧嘴,
“怕什么。”
中年男子继续说道,
“不知该如何去见。”
“她幼年的时候长得太像了。”
随从咧咧嘴,
“怕看到相同的脸。”
“不是同一人。”
中年男子看了看溪流里的游鱼,
“是啊,不是同一人。”
“不是同一人”
一个时辰之后,宋元同程云节来到了白千行的家门口。
嗯,是后门。
程云节下了马,正要去敲门。
“慢着。”
宋元开口拦下他。
程云节回头,
“不进去吗陛下?”
宋元搓了搓下巴,
“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我们翻墙进去。”
程云节愣了一下,
“不好吧?”
宋元搓了搓扇子,
“有什么不好?”
“我们是来偷酒的,庆贵妃,不,白夫人那儿有好的佳酿。”
程云节有些不敢置信,
“偷,偷酒?”
宋元点点头,
“对啊。”
程云节一时语塞,
“陛下想要,不用去偷。”
宋元看了他一眼,
“你不懂,偷来的才好喝。”
程云节目瞪口呆之际,宋元已然跳了白千行家中的围墙。
程云节叹了口气,当即也就跟了过去。
只是宋元刚刚越过围墙,落在地刚刚站稳,便是吓了一跳。
险些就拐回去了。
程云节紧跟着也跳了下来。
虽说是声音极轻,但却是没有什么用。
白千行如今正跪在屋檐下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
因为过于吃惊,一时间竟是忘了要站起来。
程云节微微有些尴尬的看着白千行。
但是看到了他的膝盖便是险些笑出声。
宋元倒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尴尬,拿了扇子转了转,
“朕倒是未曾想到,白统领竟是过得如此不易。”
“怎么,你这是做了何事冒犯到了白夫人,方才在此跪搓衣板?”
程云节强忍着不笑出声,一脸正色的低头看着白千行,
“白统领家里的搓衣板木料甚好。”
白千行拱手行了一礼,
“微臣参加陛下。”
方才苦着脸色爬了起来,半天都是站不稳。
“让陛下见笑了,微臣,微臣”
“唉,一言难尽。”
宋元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去问。
反倒是四下打量了一番白千行家里的草木之类。
白千行看着宋元,亦是心中千般万般的疑惑,
“陛下大驾光临,为何不走正门?”
程云节听了这话当即一脸正色,只等着宋元开口。
宋元倒也不尴尬,转移了话题,
“你家夫人呢?”
“朕已然许久未曾见到她了,也不说来宫里坐坐。”
白千行踉踉跄跄的在前方带路,
“陛下先去屋里坐,微臣去寻我那夫人前来拜见。”
宋元啪的一声打开扇子,
“也好。”
白夫人正在卧房里小睡。
如今被白千行拉起来晃醒很是有些不悦,
“谁让你起来了?”
白千行叹了口气,
“小祖宗,晚些我再给你赔罪,你如今快些起来。”
“陛下来了,如今正在厅里用茶。”
白千行牵着白夫人的手来到正厅的时候,宋元正跟程云节说着话。
“日后还是走正门妥善些。”
程云节听得连连点头。
只要陛下觉得妥善,便是妥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