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后谢卓然闲得无趣。得自个儿娘亲允后，带着丫头鸳鸯在自家院子像个无头苍蝇般的乱逛，秉承着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的想法，一路到了谢府前厅。本想着就这般出去，但听着有外人说话顿时一个刹车就立在屏风后。模模糊糊地透过屏风见几担子系着红绸缎的箱子摆在前厅，几人又热闹着说话。出于好奇向鸳鸯指了指，又在唇上微微示意莫要说话在后边儿给自己打掩护。

鸳鸯点点头，随着谢卓然的手势便站在门口处望风。

谢卓然满意地看了眼鸳鸯便开始听着几人的墙角。就听那位自命清高的大伯诚惶诚恐地说：“沈国公家的公子自然不凡，若是同沈国公家公子结秦晋之好自然是祖上冒青烟。但就这么马虎的成了，于沈国公公子而言恐有些不妥。”

沈国公？谢卓然想了想许久才想起这号人物。华瑾大长公主的女婿家、沈姝她家。不过这家人怎想着跑到谢家来。

“大爷自谦了。沈公子说道了，谢家三姑娘可是个标志的人儿。且不说宫里头的惜妃娘娘同姑娘是一奶同胞，就说姑娘得过宫里的嬷嬷教导，便可知姑娘是个规行规矩的人儿。宁安郡主也正是看到如此，才决定了谢家三姑娘。”

谢卓然暗暗感叹，这婆子说话也是有趣。一股脑地先赞扬一番，总而言之就是夸得人没脾气拒绝。然后就这么本着心甘情愿地卖女，哦不对是嫁女。越听越大感兴味，更是竖着耳朵听里面几人说话。

谢自清叹了口气为难道：“嬷嬷说得是。嫦儿得沈国公家公子青睐是她的福气。但她如今并未及笄，也不急这一时。且谢家有训：不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此事我也是做不了全主。若是嫦儿同沈家公子相看互喜自然是好，只是那孩子并未说起过，我也不好擅自做主。”

沈国公府来的几人面面相觑，为首的婆子脸上有些难看。思索了片刻，冷哼一声道：“谢大人这是想同华瑾大长公主过意不去了？老婆子就实话实说了吧，同谢家结亲乃大长公主的意思。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您也别急着推脱，这姑娘嫁人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那些子理由，让我回去复命——”婆子笑了笑，也不说下文。

谢自清紧锁眉头，干笑两声，“是是是，确实依嬷嬷所言是这么个回事。不过的确也是家中情势所迫，实在不敢因此作为桥捏，也是为难至极。听闻沈国公素来尊崇孝贤之道，若是晓得了这些事恐怕亦是不合适。”

婆子笑出了声，“谢家大爷口齿真是伶俐。难为惜妃娘娘和谢三姑娘有个这般的爹。既然谢家有族规在前，老婆子也不敢捏大。只是您可想好咯——这聘礼都来了，若是就这么的抬回去，华瑾大长公主的面子乃至皇家的面子算是被你们谢家给剥了。”

谢自清被婆子说得那叫个胆战心惊的，但又想起华瑾大长公主身后所站的势力以及林家的势力，便轻微抖了三下就歇下了自个儿心思。若是单单说沈国公家的亲事，这固然极好，不过涉及到朝堂便另当别论。总归要有命享不是？

谢自清忙赔笑，“姑姑莫恼，这事儿咱们自然也是要对孩子说的。并不存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就道理而言沈国公家的公子，谢家算得上是高攀。哪里会有什么怨言不是，都是按照祖宗规矩做事罢了。说来也确实是咱们不识好歹，还望姑姑多担待。”

继而上前从袖中拿出一袋银两，小声说：“这本是孝敬姑姑的，还望姑姑莫要嫌弃。祖宗之事也是如实道来的。”

婆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叹，脸色缓和了些许。接过谢自清的银两微微掂量了一番，就晓得了其中有几许。“不是老婆子多言，华瑾大长公主很看好沈公子同谢三姑娘的婚事，你也尽早同姑娘说道说道。嫁进沈国公府就是享福的命，宁安郡主为人素来和蔼，定不会亏待了三姑娘的。”

谢自清暗中舒了口气，点头称“是”。

这厢大戏正要落幕，谢卓然也觉得自个儿听墙角听得差不多了，就如此准备“功成身退”时，又听下人道：“大爷，林大人同其二子拜访。”

谢卓然略微一怔，扯了扯嘴角。刚送位菩萨，又来位神仙。这日子可谓是“多姿多彩”。扁扁嘴又留下来继续做个吃瓜观众。

林大人前些日子同谢自清说道了些关于结亲之事，本想着温水煮青蛙。但听下头人来报说华瑾大长公主直接就上门提亲了，一时间就急了眼，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就急匆匆地带着自家二儿子前来“未来岳父”面前熟悉把脸。临走前又细细整理了一番自己着装，自认为自己没什么不妥了才不慌不忙地过来，时间掐得刚刚儿好。而林家来得这位二子同嫡长子为双胞胎兄弟，名林子平。身份说尴尬也尴尬，说不尴尬也是不尴尬，全看这位林大人百年后如何分配家产和早出生几分钟的长兄的意思。

谢卓然暗中打量进来的几人。走在前面的大胖子，脸上挂着十足的笑，仅仅看起来有敦厚，没什么攻击，应该就是林大人。不过依照传言来说能坐在礼部尚书位置的人，必然不是省油的灯——典型的笑面虎。大胖子身后跟着的青年才俊看着有些羸弱，活脱脱地“病西施”。说实在的，谢卓然第一眼看到林子平除了惊艳还是惊艳。听二狗子说京中有处烟花地专生产小倌，其中供一些贵妇人、特殊癖好的人玩乐。

谢卓然暗戳戳地想若是这位林家的二公子在其中的话，想必定是花魁的存在。有道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太绝色大抵算是都在线。

若是非得用一句话来说的话，就只有感觉这二人不像一家人。单论这吨位就不匹配。

谢自清同林大人先是相互寒暄，才慢慢将话题引向林大人身后的“大美人”。二人坐在椅子上开始畅聊，而林子平则坐在林大人一旁不语，直到接过丫鬟沏地茶才稍微低声说了个“麻烦了”，但也只有靠近的人方才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