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同谢大人说的事，不知谢大人考虑如何？今儿恰好俢沫，就带着犬子登门拜访也正好说道此事。”林大人笑着说，又像是想起一事又说，“哦，对了。今儿内人也来了。听她常说和谢大夫人聊得不错，正好咱们也间接地让俩孩子见见面，熟悉熟悉。”

林大人自来熟的话让听墙角的谢卓然哭笑不得，使出了忒大的力气才平复了自个儿笑出声的冲动。想必谢自清亦是如此，内心对话必然精彩万分。

“谢大人以为如何？”林大人仿佛没有见到谢自清的尴尬，喋喋不休道，“你也甭觉得咱老林家会亏待了谢三姑娘。我夫人向来随和，做不出什么婆媳大战的事儿。你大可放心了去。至于我家小子你也见着了，也不知配得上你家姑娘否？”

谢自清心中一阵郁闷，好一会儿舒了口气睁眼说瞎话：“林大人说笑了。林二公子气宇轩昂，同嫦儿实属绝配。只不过——”

他为难地又一声叹气。

“只不过什么？”

谢自清为难地看了眼林二公子，酝酿了一番将拒绝华瑾大长公主的理由继续用来搪塞林大人父子。不想这人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只说道正巧林家也是尊祖宗训诫，也是有这么个规矩。二人可以培养培养感情巴拉巴拉，总之便是将谢自清的理由打回原处。让谢自清也找不着什么理由再反驳回去。

综上所述谢自清和林大人说话是一直被这位能说会道的林大人带节奏，然后带进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导致二人谈话完结后谢自清的脑子还是晕乎乎的。至于那位林二公子自始至终则是打酱油的，只时而“嗯”、“是”来简要回答谢自清的问题......

谢卓然眼见几人的重点没了，就眉眼尽是笑意地“功成身退”。一出去看到鸳鸯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地冲动。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位林大人当真是个人才。

......

这头林夫人进谢府后就眼尖地看到谢大夫人在远处正训斥着丫头，撇下林大人父子二人后就有了初始的画面。谢大夫人对来人仅有过一面之缘，但映像极深。林夫人出自顾国公府，生而性子高傲。同其丈夫大同小异，表面随和，但骨子里的高傲则体现在那些被人忽视的细节中。

谢大夫人让婆子将丫头带下去，笑着道：“今儿又是什么风将林夫人吹来了。红箐，上茶。”

林夫人轻笑出了声，一手捏着帕子轻掩自己嘴角笑出了声，“哪儿有什么劳子的风。这不当家带着我二子上门来，这当娘的也顺势过来瞧瞧。诶！你们谢家啊风好水顺的，丫头婆子什么的也规规矩矩的。偏偏怎我就没遇到这么个省心的。”

二人边走边说道，至一边石凳上坐下。

对着林夫人不真切的感叹，谢大夫人又不好太喜形于色。于是苦涩地笑笑道：“家家都有本难读经。林夫人说笑了，下头的人都有不知事的时候。您来我这头也只是看得表皮还没被扒拉罢了。”

说话间红箐为二人沏茶，又奉上了些瓜果在石桌上。

“招待不周，多多担待。”谢大夫人捏起彩瓷掐丝景泰蓝茶杯呷了一口。

林夫人略微一笑也不语，也捏起茶杯放在鼻尖下轻嗅，又缓缓搁下。“无什么。我倒是还想说冒昧前来多有打扰哩。”

正说着话，谢家的一个婆子过来恭敬地禀告：“三姑娘回来了。”还不等婆子再说，就见一姑娘缓步过来，见了谢大夫人微微行礼道了声“母亲”。

谢大夫人笑着介绍：“这是礼部尚书林大人的夫人。”又看着谢嫦说，“这就是我家三姑娘。单名一个‘嫦’字。”

谢嫦又是一礼道了声“林夫人”。

林夫人很是满意地微微颔首，第一面就深得她心，看着是个规矩的。只是就身份而言，尚且算不得好。但宫里头的惜妃娘娘风头正盛，若是能生个一儿半女的，作为胞妹的谢三姑娘想必少不得好。故而配自家二子也是恰好适中。

谢嫦见林夫人过来也是心中一惊。先前在去姐姐宫里小聊时，就听姐姐说道起静怡皇贵妃曾和她说了些话，意思是想为自己弟弟求娶谢嫦，当时自己听到时分还不甚在意，图觉得自个儿姐姐是说笑罢了。谢嫦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就自己母亲的身份，自己成林家嫡二公子的正妻怕是白日做梦的事。

竟不想今个儿林夫人主动上门。

谢嫦坐下后，就听着林夫人道：“一直听人说谢家三姑娘长得标志，竟不想是哪里是标志，我见着啊说是绝色也不为过。”

谢大夫人听到林夫人的一番夸词，内心不由地生出一抹自豪感，面上是掩不住地心花怒放，“哪里有林夫人说得这般夸张。她啊——”撇了眼谢嫦，“左不过是看得过去罢了。而林府里出来的姑娘素来被人津津乐道，是我们这些人羡慕不来的。”

林夫人挑挑眉，不可置否，只把目光往左一转，细细打量平静的谢嫦。“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姑娘从来开始似乎就没变过面色，是个稳重的。

“可读过什么书？”

谢嫦在自个儿娘亲的灼灼目光下，思索了片刻缓缓回答：“四书五经都曾囫囵阅过。不过是打发些时间罢了。然《孝经》、《女戒》尤其仔细读过。”

林夫人一手轻叩石桌，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听谢嫦说道的那些话，若是放在其他家中定是会被不喜，但在林家“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玩意儿便是狗屁。就说单林夫人当年未出阁时，也是位风靡一时的才女竞争者。看上林大人也是因为林家素来注重肚子里的墨水，对于儿媳的要求亦是如此。

“我记得下周便是观音菩萨的生辰，我想着带我家那位不成器的二子一同去拜拜。谢大夫人可是也要去庙子里？”林夫人问道。

谢大夫人听出林夫人的话外音欣喜万分，先前嫌弃谢嫦乱说话也荡然无存，连忙道：“自然要的。观世音菩萨的生辰哪里能得缺？”又觉得自己有些急了，平复了下心情强迫自己说得很是和缓，“我啊，就图几个孩子这辈子平安顺遂便足够了。”

林夫人对此只浅浅一笑。

谢嫦轻轻抿唇，方才回答的那番话是故意说出的，不成想是发展成这样的结果。用搬起石头砸自个儿脚的话来形容也是可丁可卯。

就如此两位当事人的亲娘便拍了板子，也容不得谢嫦再说道。即使说道，也不知该如何插话。就谢大夫人的架势，巴不得上赶着将谢家女儿打包到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