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已经开始独立装货了，价格表也背得差不多了。今天一天我自己送了三整车货。每车货都用绳子绑着，装得特别特别高。

早晚还是姑父来接得我。

第三天，一上班。徐强老板就宣布，由于今天乡镇的货特别多。所以我和另一个送货员不送市区的货，改送乡镇的货。

我们骑的是摩托三轮车，所以给我们安排了离市区最近的两个乡镇，我被安排的是“墨河镇”，离市区确实最近，但也有十几公里。

我姐姐有个同学住在墨河镇，小时候去她家玩过。路我能找到。所以我也没有害怕。可就在货只剩最后一家，就三箱饮料就送完的时候，居然遇见了一个大坑。只听“咣！叽！”一声，三轮车猛的一颠，险些把我跌出车头。

车停下来，人还没站稳。就听到金属掉落在地面的巨响。我下车趴在地上，往车底一看，念叨，道：“完了!是起动机。”（之前学过汽修学徒，三轮车虽不熟，但是起动机还是认得。）

我不敢告诉老板，也不敢告诉张叔。就自己下来，想把车推回仓库，累我是不怕，可怎么推也推不动，还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于是，我给姑父打了个电话。

姑父让我原地等待，他派人来接我。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一辆厢式货车就开到了我的面前。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看上去比我大五六岁的青年，带着一个眼镜，板寸头。

他走过来问我：“你是海鞘？”

我说：“是，你是姑父让来找我的吗？”

他说：“是。”还说：“你姑父给徐强帮你请了假了，让你直接回家。”边说边从包里，掏出20块钱递给我。“

我没接过钱，而是很惊讶的问：”回家？我这还有车和货呢。“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还有货款。“

他说：”没事，这些都交给我。我再这看着，你姑父一会就到。“说完又把钱朝我递了递。

我说：”我有钱，我还是和你一起等姑父把。“

他看我坚持，也没再劝说我，就说：”那行，你站这玩一会，我把对面几家店的货给铺上。“

说完他就去铺货了，每抱一次还总看看，彷佛怕我丢掉是的。我见他一个人抱的辛苦，就去帮他一起抱，他也没拒绝。

没一会，姑父的摩托就到了。

姑父也让我先回家，说他会把车修好，给徐强送过去。也问我有没有钱，我说：”有“

于是，我就自己打了一辆三轮车，回家去了。

可我不知道的是，我的第一份快消行业的工作，也在那一刻结束了。

我有一种极大的挫败感，一点也不想现在回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也才五点多，更加坚定了现在不回家的念头。

我对司机师傅说：“师傅，去青年路，把我放在二中北门。”

青年路是我这几年最长去的地方，也是王圣、寻香、尧尧最长去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我们几个家附近，唯一有娱乐场所的街道。

青年路又分为青年东路和青年西路，青年东路的聚集地是一家棋牌室，里面聚的是一群比我们还要小一些的小混混。青年西路的聚集地是“工会”，名字是工会，不过已经被改建成了台球室和篮球场，还有一栋技校的宿舍。里面常聚的人，就是我们这一群人。

工会离二中很近，最多不过50米距离，王圣经常去二中收一些学生做小弟。也正是因为青年西路有二中，人流量才会比青年东路高出不少。

我是直到如今也没去过青年西路的那家棋牌室的，不过尧尧后来在青年西路上，被人打成过轻伤害，这事后面再讲。

青年路是东西路，工会的门是朝北的。门并不大，只有五六米宽，里面却很大。大门的东边是一间门卫室，门卫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奶奶，我们都叫她刘奶。

刘奶除了做门卫之外，还是一位商人。但她只销售一种商品“散装烟。”红盒红杉树5毛钱两根，紫盒红杉树一块钱3根。

刘奶在工会可是位高人，无论多大的混混对她都很尊敬。而且工会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能在刘奶那里赊来账的人，才算是被认可的工会人。

我第一次进工会，是寻香带我来的。刚到门口，他就跑进刘奶的屋离赊烟。可把我惊讶坏了，在那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买东西竟然可以记账。

后来接连几天，我都是和寻香一起去赊烟，然后我自己去还账，每次还账都特别准时。就这么赊还了三四天，我终于得到了刘奶的认可，可以自己赊烟了。

后来我又把这个规矩告诉了尧尧，他也是和我连续去了几天，也顺利成为了工会人！

走进工会的大门，西边是一栋四层高的房子，据说以前是培训学校，现在荒废了。东边是墙。往前走十几米就能看见三个大大的帐篷，帐篷底下分别是三家台球室。台球室西边是篮球场，东边是几栋宿舍，住着一些附近的工人和学生。

我们几个的台球打的都还不错，经常陪一些落单的客人打球。规则就是谁输谁付钱，有一次我休息，从早晨九点一只打到下午六点，一局都没输过。玩了一整天，带出来的五毛钱，又带了回去。

三个台球室，白天都是四面敞开，只留一个棚顶的。走到第一个台球室，就能看见三个台球室里，有没有熟人。

果然，寻香正和他的一个初中同学也在这里。

我还没走过去，寻香就看见了我，抬手冲我，喊：“海鞘，快来这里，就差你了。”

我加快了点速度，往他身边走。他的同学我也认识，叫吴言，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还没走到他们跟前，寻香和吴言就迎了上来，寻香，说：“海鞘，你来的刚好。王朝给我们带来了一个”人靶子”，一起去练练手。“

我不知道什么是人靶子，抬了疑惑的望了寻香一眼。这才发现，寻香和吴言身后，还站着四五个，穿着很非主流样子的人，其中还有一个人彷佛很瘦小、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