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也被她的话逗乐了，低笑，说没有。

“就有。”林臻仿佛认定了似的，语气十分肯定，瞧着他的眼神既严肃又认真，像个活了好些岁数的老学究。

“你看见了？”

程也反问，看来醉得不轻。

“我看见了。”

“哦？”

不是空穴来风？她还看见了？程也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

“哦什么哦？我说有就有，你们背着我那个……那个……”

林臻气的坐起来，同他争。

“哪个……哪个？”

程也愣了愣，看着眼前理不直气也壮的人儿，既无奈又好笑。

她到底什么时候看见了什么？

“你还笑，你们就是在那个……那个……”

林臻不想和面前的人说话了，榆木脑袋，说了他也听不懂。

“真没有，我只和你那个那个。”

程也瞧了瞧重新趴到桌子上的人儿，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再不回去，待会真在这儿睡着，着了凉可不好，便笑着附和，他大概知道她指的是程雨桐那家伙了。

“真的？”

她不信。

“真的。”

还刨根问底？

“那你证明给我看。”

林臻赌气，她今天就是看见了，此刻虽然是醉的前言不搭后语，可发生了什么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怎么证明？”

程也愣了愣，他现在要去哪里找一碗排骨汤？这根本就是没办法证明的事情。

她硬是无理取闹，他的心却软得一塌糊涂。

“臻臻，听话，我们先回家。”

“不行，你要证明给我看。”

林臻脾气倔，认定了一件事情，十头牛九只都拉不回来。

“在这里？”

“在这里。”

“这里不行，回家可以。”

“为什么？”

她似乎鼓足了气力想要刨根问底，问题没完没了，一个接着一个。

可程也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依着她的话，“没有为什么，回家就告诉你。”

“真的？你不骗我？”

“真的。”

“唔……那好吧。”

程也松了口气，终于是答应了，从前笑他不会喝酒，可现在呢？

他算是见识到，无论如何，不能和女人讲道理。

讲不赢。

程也刚拿上椅背搭着的衣服，坐着的人儿便从椅子上跳起来趴在背上，圈住了他的脖子，窝在肩上不安分的蹭来蹭去，发丝软软的，蹭得他好痒：“你背着我好不好？”

程也闷哼。

她这么一压，背后的伤口裂开了，隐隐作痛，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你流血了！”

她叫了一声，很着急，染着血的手伸到了他眼前。

“不疼。”

“骗人！”

“真的不疼。”程也扯了扯嘴角，勉强牵出一丝笑，配合的扶了扶不安分的她。

别说半条命，整个给她都行。

出了酒店，外面的天已经黑透，这地方有点偏，附近打不到车，程也刚才是跑过来的。

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行人，路灯投下暗暗的影子，回林臻的家要走上一段距离。

背后的疼差不多麻木，消防员整日在火场里蹿，这点儿伤真算不了什么，他受过更重的。

程也驮着林臻，走得慢，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不知不觉走了大半的距离，再有一会儿，大概就能送她回去。

背上的人儿眼睛阖着，身子却不停的动，怎样都不安分，气息全吐在自己耳根，热热的，痒痒的，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程也喉结动了动，轻轻的唤了一声。

“臻臻。”

“嗯？”

“别动。”

“哦……”

她糊里糊涂的应了一声，到底不知道程也的意思，时不时的动动，扰的他气息明显不稳了，身上燥得慌。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自己辛苦一点。

就这样，走着，停着，感觉没多长时间，便到了她的公寓。

“臻臻，到了。”

程也低声唤了唤趴在背上的人儿，没有反应，也不搭理他，呼吸匀称，看来是睡熟了。

程也没有办法，靠着墙慢慢放下她，一手要扶着门，防止自己站不住，一手要护着她，免得她迷迷糊糊的崴着磕着。

扶着门的手按下几个熟悉到早就烂在心底的数字，门却没有反应，程也愣愣的看了一眼自己怀里圈着的人儿。

她换了密码？

“臻臻，醒醒，密码是什么？”程也又低着声音唤了唤，后者压根没有任何反应。

这要怎么办？程也犯了愁。

总不能把她丢在门外过一宿。

想着，程也倚着门，又重新把林臻扶到背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下楼的时候，腿显些直不起来。

“师傅，去清河路。”

程也好不容易把林臻扶到了出租车里坐好，自己才上车，陪着她一起坐在后座，才彻底松下一口气，后背有伤，他穿衣服不太方便，走时披了一件外套就出来了，此刻身后的衣服早就被伤口粘在了一起，散出一阵铁锈味儿，不好受也不好闻，所幸，程也看着不时动来动去的林臻，也就不觉得疼。

空间太小，她睡的不舒服，就翻个身，蹬蹬脚，以示不满，模样可爱死了。

程也又怕铁锈味儿会熏到她，便叫开车的师傅把窗户稍微打开了一点，透透气，但又不能让她被外面刮的凉风吹到，他想了个办法，俯身，弯腰，挡住，凉风就都吹在了他的后背上，凉飕飕的，清晰的疼痛感一下子漫进了脑子里。

程也忍了忍，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小伙子，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吗？清河路离这里可有一阵儿远呢……”

司机从程也扶着林臻上车的时候就有些不放心，大晚上的，又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担心小姑娘，怕程也是人贩子，才故意这么问的。

程也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默认，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司机的话外音，接着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件，递给司机看了一眼。

“师傅，我在市消防中队工作，有档案记录，您不用担心。”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瞟了一眼上方的后视镜，见程也的神色没什么异常，又看见他出示的证件照，才放下心。

“那个，真不好意思……”司机抱歉的笑笑，“我就是最近看了一些不好的社会新闻才……”

“没事，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