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

所以他只能自己琢磨。

他在小朋友面前，一直都厚颜无耻，没脸没皮。

以至于有时他自己都忘了。

他是一国储君。

他是南屿太子。

他曾经运筹帷幄，曾经慵懒清贵。

他曾经...

什么事都不会在意，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他说了，那都是曾经。

“...所以...小朋友会不会觉得哥哥很烦？还有...小朋友，又喜欢什么样的人？”秦夜勾着唇开口。

“没有。”钟眠抿了抿唇。

秦夜一怔：“什么？”

“我没有觉得你烦。”钟眠抬眸看向他，语气认真地开口：“...你很好，我没有讨厌你...虽然，也不见得已经喜欢上了你。”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已经否认你的好...”

微微别开眼，钟眠一字一顿地开口：“秦夜，你很好，不需要去改变...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我没有喜欢的样子...因为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若我有喜欢的人...”

“他的每一个样子，我绝对都会喜欢。”

喜欢是什么？

不是因为喜欢某个样子，才会喜欢上这个人——而是因为喜欢这个人，才有了你喜欢的样子。

钟眠不可否认。

她的确答应过母后不会喜欢上秦夜...但是她不否认...

她对秦夜...有好感。

有好感和喜欢，是两码事。

但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喜欢上了秦夜...

她不会否认。

九州这么大，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所以，如果真的喜欢上了。

她会说明。

“秦夜，你真的很好。”将思绪拉回，钟眠抿抿唇，道：“所以，不需要妄自菲薄。”

说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抬眸看他。

然后，她愣住了。

秦夜在笑。

不是虚伪，不是调侃，不是慵懒，也不是漫不经心。

像是发自内心的。

很纯粹的笑。

钟眠：“...”

她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就蹦出来一句话——万千风华，不及你的勾唇浅笑。

...疯了。

这是什么鬼想法？

...

辰时末，秦夜房间。

“殿下有何吩咐？”霜影问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点懵逼的。

霜字卫，是殿下的亲卫。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特长。

比如霜寂，擅长调查事情。

还有最开始跟在殿下身边的霜霖，则擅长暗杀。

而他，则是治病毒人。

所以他搞不懂，殿下既没有生病受伤，自身的毒也没有发作...

等等！

毒！

猛地抬眸看向秦夜，霜影眉心微紧：“这个月，殿下的寒焰...”

“还未发作。”

长睫轻敛，秦夜漫不经心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旋即开口道：“所以，孤才找你。”

秦夜身上的寒焰之毒发作得一向有规律。

每隔一月，发作一次。

最近一次发作，便是西疆太子公然派人在燕京行刺的那一次。

而那一次距今...

已然超过了一月。

这不正常。

秦夜想，大抵是因为他服下的那一枚血鸠。

不正常归不正常。

但是他想知道，这到底不正常在哪里...毕竟他说过的，要陪小朋友一起。

...这真是个愚蠢的想法。

但是秦夜愿意做个愚蠢的人。

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霜影恭敬地上前，给秦夜搭脉。

但是...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秦夜眉心一紧：“如何？”

“...殿下...”霜影顿了顿，终究还是选择如实开口，毕竟就算他胡说八道，殿下自己也能看的出来：“您的毒...寒焰之毒，解了。”

...解了？

秦夜顿了顿。

他身上生来就有的寒焰之毒，他其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这却困扰了南屿皇室整整二十一年。

但是现在...

毒却突然解了？

眼眸微眯，秦夜看向霜影，示意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其实这也不奇怪。”

霜影微微低头，恭敬开口：“自古以来，便有以毒攻毒的说法...想来殿下服下血鸠，因祸得福，血鸠与寒焰毒性相克，这才解了寒焰之毒。”

闻言，秦夜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

他抿了抿唇，突然开口：“那...孤身上的血鸠之毒呢？”

霜影：“...”

殿下还是问到了。

他本来还想糊弄过去的呢...

“两者毒性相克，寒焰之毒已经解掉...”霜影顿了顿，继续开口：“血鸠之毒，自然也已经解了。”

天意弄人。

他们殿下非要服下血鸠...却偏偏玩笑一样，血鸠与寒焰，两者毒性相克。

寒焰毒解。

血鸠之毒，同样解了。

这运气，也是很绝了。

霜影忍不住想：若是北陵殿下从一开始就知道血鸠之毒其实对殿下的身体有好处，想来北陵殿下绝对不会为殿下挡那一箭吧？

霜影在想什么，秦夜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这会儿脑子有点乱。

...这算什么？

真的是因祸得福么？

他的初心...明明是陪小朋友一起经受五感尽散的痛苦的...

但是现在却...

不过...

“寒焰，可解血鸠。”猛地抬眸看向了霜影，秦夜嗓音冰冷地开口道：“对不对？”

霜影愣愣地点头。

寒焰，可解血鸠。

但是关键是，此时殿下身上的寒焰之毒，已经解了。

而血鸠的解药，尚在研制中。

所以压根，没有用处。

没有用处。

该怎么办？

秦夜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的眉心顿时拧紧，旋即嗓音沉沉地开口：“血鸠之毒，还有么？”

霜影毫不犹豫地摇头。

笑话，别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血鸠了，即便是有，他也没有那个给殿下吃第二次血鸠的勇气。

会被打死的！

“那就快点研制解药！”秦夜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乱的很：“你尽快去一趟西疆。”

霜影懵逼：“？”

为什么？

“血鸠之毒，是西疆人研制出来的，他们懂得，一定比你多。”唇瓣绷紧，秦夜嗓音沉沉地开口：“你去一趟西疆，找到那个研制出血鸠之毒的人。”

霜影：“...殿下...属下...”

他不想去啊！

西疆那么远！

单是上次过去一趟，他就花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

而这次，肯定更慢——

毕竟懿阳暴雨侵袭。

这么大的雨，他怎么赶路？

淋着去么？

霜影十分希望自家殿下能够收回这个命令。

但是吧...

不可能。

根本没听霜影话的秦夜自顾自地开口：“不行...你太慢了...让霜寂同你一起去...他轻功最好...让他带着你...”

霜影：“殿下...我...”

秦夜：“今日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