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的伤毕竟还重,所以他自然还是不能回懿阳的。
钟眠只能继续留在这儿。
“秦婳说的没错。”几人这会儿正在讨论傅宸的去处。秦夜倚在床边,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楼尽月,你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
“我知道。”傅宸眉目冷静:“但是...这里的每一棵桃树...都是我亲手栽下的...”
桃树还没有开花。
她...还没有看见。
“总有一天,她能看见。”秦婳慢悠悠地开口,她的嗓音一贯带着温软的味道:“楼尽月,你根本不必担心...毕竟她最想看到的,只有你一个而已。”
傅宸抿了抿唇,不可否认秦婳说得的确没错。
不过...
“你们为何...”他眉心微紧,有点理解不了:“还是一直叫我楼尽月?那已经是过去的名字了。”
楼尽月。
傅宸用这个名字用了十年。
十年陷于血海深仇,十年执于不共戴天。
但如今,他已不是楼尽月。
他只是傅宸,他只会做她一个人的傅宸。
“你自己说的,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秦婳懒洋洋地捂唇,打了个哈欠:“我们是在你是楼尽月的时候认识你,自然就觉得,你仍然是楼尽月,只不过性子变了而已。”
秦夜看了眼面色不好的夙淮,又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钟眠,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旋即点点头表示赞同。
傅宸:“...”
“所以,你到底去不去陵城?”
眸光含笑地看向钟眠,秦夜漫不经心地问傅宸。
“你们都这样说了,我还能不去么?”傅宸抿了抿唇,有点迟疑地开口:“不过...麻烦给我几天时间准备准备。”
秦婳没意见:“随你好了。”
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旋即极为自觉,睡眼朦胧地靠进了夙淮的怀中,闭上眼睛睡觉:“阿淮...我好困啊...”
夙淮纵容地按住她的肩膀,把女孩往怀里带。
众人看着这一幕:“...”
突然就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
又过了几天。
鉴于小朋友似乎很想快点回去的样子,秦夜便主动提出了离开。
“你要走?”傅宸眉心微紧:
“可是你的伤...”
“小朋友会照顾好我的。”秦夜弯着眸子轻笑,手指不紧不慢地勾住小朋友雪白的指尖:“小朋友,对不对啊?”
钟眠抿了抿唇,看向他。
“孤也没有很着急。”少年很认真地强调:“所以,你不必如此。”
“难道小朋友不想回去么?”秦夜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他晃了晃小朋友的指尖,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难道你就不想...快点回到懿阳...然后回京,再去见见你的亲人们么?”
钟眠:“...”
她沉默了。
若说不想,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从未有离家这么久的时候...偶尔发呆,就会想起父皇母后,皇叔和皇兄们。
她和四皇兄说过了,要他们等她回家的。
“你看,你明明就很想。”秦夜轻笑着开口:“小朋友,其实你能来看哥哥,哥哥就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你还说...有点想哥哥了。”
有点想。
凑合一下就变成了很想。
小朋友很想他。
这一句话单是想想,他便觉得整颗心都灼热了起来。
钟眠:“...”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因为秦夜的一句话,表情由带着关心转变为面无表情的傅宸,不由得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句:“孤...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你别胡说。”
“哥哥胡说了?”
眉眼间是怎么都掩不住的笑,秦夜轻咳一声,死命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明明没有吧?不过小朋友既然这么说,哥哥就当自己真的这样说了。”
钟眠:“...”
傅宸:“...”
两人陷入无言。
“行了。”如今正处于孤独一人的傅宸额角微跳,他冷漠地瞥了秦夜一眼,转身出了房间,临走前还丢下了一句:
“要滚就麻溜点。”
省得他在忍受秦婳那对的腻腻歪歪之外,还要再看着这对磨磨唧唧。
得到傅宸的肯定,秦婳毫不犹豫的支持,以及小朋友欲言又止的默许之后,伤好了一些的秦夜和小朋友便离开了桃花谷。
经过一天多的时间,两人终于回到了懿阳。
“殿下。”
两人才刚进县令府,风微和子渊便迎了上来:“您没事吧?”
他们一个是钟清绝的人。
一个是钟衍的人。
钟眠看着眼前一大群眼巴巴围着自己等待着她回答的暗卫,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孤无碍。”
钟眠简洁地回答:“余县令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余县令还在修建堤坝的地方监工。”风微恭恭敬敬地回答:“这几日燕大人和殿下都不在,他似乎有点慌。”
钟眠:“...”
秦夜:“...”
这有什么好慌的?
不过...燕回虽然同她们一起去了桃花谷,但是在桃花谷的那段时间,她根本就没有看到燕回。
“陵城的军队,也在不久前撤出了懿阳。”
待风微说完,子渊也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旋即开口道:“属下问过了,他们说往后半年,懿阳都不会再降暴雨,所以,赈灾之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是以...”
子渊顿了顿,继续开口:“皇上和几位皇子都在询问,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回燕京。”
钟眠:“...”
她就知道。
不过吧...
她回想这两个月以来自己所办的事情——未免,也太过于顺利了一点吧?
她好像也没做什么事。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收获吧?
想到了这里,钟眠有点搞不懂她来懿阳到底是做什么的。
混吃等死么?
又或是当甩手掌柜么?
这根本和她预想得一点都不同好么?
“殿下?”
见钟眠久久不回答,子渊不由得下意识地瞥了秦夜一眼,旋即又问了一遍:“您准备何时回京?”
“父皇都催了,那自然是尽快为好。”钟眠回过神来:
“不过...还是再等几日吧。”
她有点担心秦夜的伤势。
“如此,属下便去给陛下他们回信了。”眉心不动声色地一紧,子渊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淡定自若地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风微见此,也行了一礼,旋即恭敬退下。
说到底,到底是做下属的。
他们干预不了主子的决定。
待两人走后。
“小朋友说...再等几天,是因为哥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