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终于又到了周一的英语课。
“真的写完了啊?”周一英语课上,我接过王靳新拿给我的罚写本。
说不震惊那都是骗鬼的,这个王靳新什么时候干过这么霸气的事儿。
“那可不嘛?难道眼睁睁看你叫家长啊。”王靳新边说边把书一本一本从书包里抽出来。
不得不夸赞王靳新就有一个优点,说到做到。
“王靳新,你上道了啊。”我仰着脖子望着王靳新说。
我现在都在考虑一会儿要不要画张助人为乐的奖状给他,碍于王靳新绘画出身,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嘿嘿,别忙着感动,我也没做啥,都是托我徒弟给你写的。”王靳新讪讪地笑着坐下来。
“你徒弟,谁啊?”
我看了一眼听写本,工整的笔迹,确实不是出自王靳新之手。
“如雷贯耳大名鼎鼎的高冷篮球队队长——张磊。奇了怪了,他平时很高冷的,我央求了很久他都无动于衷,我说了句你救救啵花花吧,他就答应帮我了,当时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王靳新开始叙述前因后果。
这么繁琐的经过,我从来懒得了解的。
我这个人嘛,只看结果,不在乎过程的。
只要不让我叫家长,谁写的都无所谓嘛。
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我又不认识他,跟我说这么多干啥。”我抬抬头,确实不认识啊,都没听说过。
“怪就怪在这儿啊。”王靳新皱皱眉头,“没准儿你傻人有傻福呢。”
“大概他闲得无聊啊。”我低头补着第三单元剩下的一点儿罚写,头都不抬地说,“也没准他舍不得你受罪呢。”
“要不我介绍你俩认识认识,说不定你俩缘分匪浅。”王靳新说着拍拍我脑袋。
王靳新很少拍我脑袋。
“我?110斤的小胖妞,和你的心肝宝贝?”我指指自己,又指指王靳新。
虽然我是挺想找个长期替我写罚写的学霸和我一起享受学习上甜蜜的负担吧,但是打篮球的嘛,只见过那个小男孩儿就够了。
别人嘛,我实在提不起兴趣,也懒得再去涉入。
王靳新见状,就此打住。
“管他呢,反正罚写写完了就好。”我挥挥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罚写的事儿解决了,咱再来盘五子棋呗。”王靳新拿出草稿本,推到我面前。
我看了看他画的歪七扭八的线,“没心情。”
远远望去叽里拐弯,太影响我棋艺的发挥了。
“咱俩再来一次啊,你敢比不?”王靳新不服气地又把草稿本推过来。
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再比也是你大爷。
“吹牛逼。”王靳新叮叮当当地翻箱倒柜。
“你不行。”我提醒他不要以卵击石。
王靳新递给我一支红笔,眼神好像在说:“试试?”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我接过红笔,打开一瓶农夫山泉。
“满上满上。”王靳新也把他的矿泉水拧开,倒了一点水在农夫山泉的瓶盖里面。
“下课之前谁的农夫山泉剩的少,就去超市给对方买辣条。”我说,像以前和王靳新下五子棋一样。
“没问题,就你这智商,我分分钟秒杀你。”
王靳新吹牛,还不忘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我把这理解为作茧自缚。
“输了可别哭鼻子。”
老规矩,我用红笔你用黑笔,谁先5子连成线就算赢。对方以水代酒表示惩罚,要把瓶盖里的农夫山泉喝光光。
虽然规矩早就烂熟于心,但还是得强调得明明白白,防止某些人赖账。
“小样儿,我都说了你不行。”王靳新不见棺材不落泪。
王靳新和我玩了三年了,每次都输到体无完肤,吹牛倒是一次没落下。
“吹,继续吹,牛皮都让你给吹爆了。我会赢的你把整瓶水都喝光光。”我指着他书桌上的农夫山泉说。
“啊,好酒,满上满上。”第一局王靳新完败,罚“酒”一杯。
“我就说吧,你不行。记住喽,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小胖妞我欺行霸市这么多年,你以为我没有实力哒。
“小人得志,君子道消。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王靳新惨叫着一仰脖,喝光了瓶盖里的农夫山泉。
这浮夸的演技,不知道的真以为他喝的是老白干呢。
“咱要赌就赌大的。这一局我要是赢了,你下课买两包辣条,怎么样?”我乘胜追击。
玩游戏事儿小,坑王靳新辣条事儿大。
“你要是输了呢?”王靳新输红了眼,变得有些神志不清。
每次都输红了眼,一米九的大男生这个样子,很没有风度的知不知道。
“我要是输了,以后我跟你叫大爷。”我指着王靳新说。
“你本来就跟我叫大爷。来就来。我就不信我一个美术特长生,还玩不过你这年级倒数前三了。”王靳新说着,拿出一张新的草稿纸,用尺子比着很认真地画格子。
我就纳闷了,美术特长生和五子棋玩的好不好,有啥关系?
王靳新一直狡辩说,他之所以一直输,是因为格子画的太潦草了,影响他审美。
骗鬼呢。
“相信我,你会为你的歧视付出惨痛的代价的。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都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我摞起袖子,准备三个回合将他拿下。
“为啥啊?就你数学考的那两分,输给你简直是对我智商的侮辱。”王靳新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这就是人们说过的,“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不是我跟你吹,姐姐我四岁开始玩五子棋,七岁院子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叔叔阿姨,就没有赢的了我的。初一的时候,连手机小程序里的人机大战,我都能大获全胜。你输给我不丢人。”我摸摸王靳新的头,以示安慰。
“哼,这还不叫吹?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得意忘形,乐极生悲。”王靳新把画好格子的草稿纸推到我面前。
“再当一次你大爷,下课记得买辣条昂,两包。”我很没意思地摇摇头,每次都是大获全胜,着实没什么意思。
“没意思,这有啥意思,有胆量和我比猜拳吗?”王靳新不出意外地败下阵来,摸摸鼻子试图玩猜拳挽回点儿自尊。
我摇摇头。
划拳?这个新名词听起来倒是挺别致啊。
“不会没关系啊,我教你啊。”王靳新贼心不死。
“手下败将没有发言权。”
我嫌弃地把他一把推开。
“来来来,不玩儿就是不敢。”王靳新又臭不要脸地凑过来。
“谁不敢啊?普天之下,就没有小爷我,不敢的事儿。”
“来来来!螃蟹一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眼一挤呀脖一缩,爬呀爬呀过山河。哥俩好呀,谁先喝?”王靳新表演地惟妙惟肖。
“你咋这么猥琐?”我看着王靳新,差点儿笑喷了说。
不知道为啥,我又想到了粉红豹。
要是王靳新两边脸蛋上再粘几根小胡子,真的就和粉红豹长得一模一样了。
“你才猥琐呢,敢不敢比?”王靳新翻个白眼,问我。
“这有啥不敢的呀?可是我不会说你说的那个啊。”
类似这种和学习无关的东西,我都乐意学。
“不会没事儿啊,我教你啊。”王靳新说。
类似这种和学习无关的事儿,王靳新都乐意教。
“行。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我说着竖起耳朵听。
“你先叫师傅。”王靳新笑哈哈地说。
王靳新真的有很严重的当别人师傅的癖好,但是目前来看,我知道的,他就俩徒弟,另一个我还不认识。
“师傅。”我乖乖地喊了王靳新一声师傅,满足他的虚荣心有何不可呢?
学知识要紧。
“哎,好徒弟。我开始了昂,你竖起耳朵好好听。”王靳新清清嗓子,拿出架势。
“快点儿的吧。”我催促王靳新。
“螃蟹一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儿。”王靳新动作到位,表情生动,整个一划拳界奇才。
“螃蟹一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我学的有模有样。
“哈哈哈,你咋学得那么猥琐?”
王靳新说着前仰后合。
“你怎么教,我怎么学,你笑啥?”
“眼一挤呀脖一缩,爬呀爬呀过山河。”
“眼一挤呀脖一缩,爬呀爬呀过山河。”
我自己也憋着笑学,王靳新真的比我猥琐。
“哥俩好呀,谁先喝?”王靳新说完,就要笑抽到书桌上了。
终于坚持到了最后一句顺口溜。
“谁来回答一下,这个空填哪个单词,王靳新。”英语老师拿着三模试卷,叫起王靳新。
“老师,我同桌说她有话说。”王靳新拿手指指我说。
王靳新这倒霉玩意,什么时候死都得拉上个垫背的。
“来,你同桌,唐唐说说。”英语老师眼神犀利,明显还记得我去办公室偷听写本的事儿呢。
“说哪个呀?”我慢吞吞地站起来,拿卷子挡着脸,问王靳新。
“我不知道,我也没听课。”
“讲哪呢?昂?连讲哪儿都不知道啊?”英语老师再次在讲台上咆哮。
“老师,王靳新说他知道。”我把三模卷子扔在桌子上,和英语老师说。
“你管好了你自己,比什么不强啊?昂?在后边滋溜一口滋溜一口,喝水喝的挺带劲,叫起来一问三不知,夸你哪。”
又借题发挥不是?我就知道。
在下面喝水的明明是王靳新,我从头到尾一口没摸着喝,怎么又骂我呢?这找谁说理去啊。
“嗯。”我吭了一声。
“这马上就要进考场了,讲的啥还不知道呢。恨铁不成钢啊,坐下,好自为之吧。”
“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小心没朋友。”我提醒王靳新。
“没朋友没关系,有大爷。”
“滚你妈的,你咋这么贱。”我骂王靳新,他替我写罚写的这点儿好感,此刻消磨殆尽了。
“说话客气点儿,哪天小爷火了,你还得抱我大腿呢。”
王靳新把他画的画儿丢给我,带签名的。
这次不是屎粑粑。
“臭不要脸,这个“梦想家”的称号送给你,实至名归啊。”
我欣赏着王靳新的画,确实比王靳新这个人看着顺眼的多。
“聊天就聊天,别扯那有的没的。没有梦想,要臭屁青春干嘛呢。”王靳新秒变励志哥。
励志哥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拉同桌划拳的吗?连英语老师讲的哪个选择题都不知道。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像夏洛克·福尔摩斯那样的人。”王靳新有板有眼地认真地回答。
哥,你那不叫梦想,你那叫幻想啊。
我无语。
“这叫什么屁话?你一个美术特长生,不应该励志成为梵高那样的人吗?”
“我不当一个像夏洛克·福尔摩斯那样的人,怎么为你主持公道啊?”王靳新一脸坏笑。
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干嘛用得着王靳新为我主持公道啊?不是很懂。
我真想拿针把王靳新这张乌鸦嘴缝上。
看我不买账,“那我不为你主持公道了,我为你主持婚礼吧。”王靳新说着哈哈大笑。
“叫你胡说八道,叫你胡说八道,今天就打到你满地找牙为止。”我俩耳刮子扇醒他。
“你再碰我一下试试?”王靳新拿手指着我。
“试试就试试,你能咋滴?就碰你了,怎样?”
“打残我没人给你买麻辣条了。我参加不了考试,你就是班里的倒数第一,我告诉你。”王靳新拍拍被我打过的校服外套,吊儿郎当地说。
“反正下次考试就是中考了,我怕你。”
“中考前还要被你百般欺负,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啊啊。”王靳新又开始肆无忌惮地鬼哭狼嚎。
“打住吧你,还可以再娘一点吗?”
我捂捂他的嘴。
这么大声儿,是想又把老师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