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一动不动,轻轻用手拂去她的头发,绕在她耳后。
“谢琮元有什么好喜欢的?”
他的声音像是控诉,像是呢喃,吐露在她耳边,缠绵悱恻。
言芩心一悸,他这眼神让她有一种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错觉。
她浑身动不了,只能张了张嘴道:“你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
他的眼睛盯着她的红唇一张一合。
“你喜欢我?”
言芩大着胆子问。
李湑眼神闪烁了下,“你觉得呢?”
言芩眉毛拧起来:“我觉得不可能。”
“你知道就好!”
他把发带丢给她,微恼地走出门。
“……”
言芩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怎么可能呢。”
隔天一早,街上的喧闹吵醒了梦中的言芩,她洗漱好出门,刚好遇见上楼的小二。
“小二,这一大清早的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挂:“嗐,可不就是献祭的人公布了么?听说是个少年,前几天在街里还因为偷过几个包子被人打呢!叫什么……”
言芩瞪大眼睛:“是不是叫长辉?”
“对对!就叫这名!”
言芩急的,转头去敲李湑的房门:“李湑!李湑!”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过头,看见少年凉凉说道:“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中午呢。”
言芩顾不得他的冷言冷语,“快走,听说长辉是献祭人选!”
言芩拔腿就要跑,被他一把拉过,两人回到言芩房间。
“你跑得过我飞的?”李湑低低地说。
言芩一愣,他们人已经在灵山寺外了。
里头一片人声鼎沸,她拨开人群,看见长辉被人拥护着离开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把他带到哪了?”
李湑抓起她的手,“跟着去不就行了。”两人偷偷跟在队伍后面。
长辉坐在轿里,被几个人抬着进了寺里的一个小院。两个家丁模样的人锁上了门,守在外面。
言芩抓紧他的手,“快到屋里去!”
李湑把她一把扯过,两人来到了小屋。
长辉坐在桌子上专心地吃着鸡腿,没有发现他们。桌上摆满了各种水果,点心,鸡肉鸭肉。他吃得满嘴油腻。
“长辉。”言芩小声叫道。
他抓着鸡腿,奇怪地回头,“言姑娘?你们怎么进来的?”
他看了一眼门外,守卫还在那,锁也没有破坏的痕迹。
“先别问了,快跟我们走。”
言芩拉着他的袖子,手上沾上了油。
“走?去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反正不是这。”
他挣脱住她的手,又拿起桌上的鸡腿,“可是我想留在这。”
“你留在这就是等死!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明白啊,死就死,起码我还可以快活几天。死了投个好胎,下辈子也不至于这么惨。”
“你这是在逃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下辈子依然是这样呢?依然无父无母,你还继续做个小偷,继续被人打?何况你现在有手有脚,还可以奋斗,下辈子要没手没脚了呢?”
长辉无所谓地耸肩,“那就当我运气不好吧,再等下下辈子了。”
“你——”
言芩跟他真是有理说不清,她拉起他的胳膊,对李湑说:“快走!”
李湑看着她没说话。
长辉一把甩开她的手,大声吼道:“我都说了我不想走!这是我的人生,你没资格管我!”
言芩铁青着脸,“当初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呢?怎么不归我管了?”
“好啊,你有种把我带出去,最好时时刻刻盯着我,不然我马上跳河给你看!”
长辉瞪着她,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尖利而嘶哑的声音带着决绝。
言芩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外面的守卫听到了争吵声,开了锁,“你们两个怎么进来的!”
“快出去,这里不是你们应该待的。”
言芩垂着头,颤抖着声音道:“好,你自己不要后悔。”她说完跑了出去。
李湑看了长辉一眼,追了出去。
两个守卫一脸莫名,长辉平静道:“你们出去把门锁上吧,他们不会再来了。”
守卫对视一眼,退出去带上门,重新上了锁。
言芩跑着跑着,觉得累了,靠在一颗树旁喘气。
她脑子里闪现救长辉那一幕还有他在客栈里大吃特吃的画面,“咔啷咔啷”的硬币声像一声声惊雷,轰炸着她的耳神经。
“不行,得去找那个老和尚。”
言芩气顺了点对追过来的李湑说:“一定是他搞的鬼!”
李湑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言芩回到寺庙,进香的人更多了,香火也更旺了,空无法师站在门口笑得一脸和蔼。
功德箱里的硬币越来越多,那声音刺激地她的耳膜快炸了。
空无大师站在那,没发现自己已经离危险越来越近了。
言芩没有等李湑,她悄悄走到和尚背后,用了一根小树枝抵住他的腰,低沉道:“老和尚,不想死就跟我来。”
空无大师感到腰部有个冰冷的东西,瞬间冷汗直流,“这位施主,请冷静!”
“废话少说,快跟我来。”
言芩笑眯眯地,挟持着他慢慢远离人群,朝后山的小树林走去。
“施主挟持我,是因为对我昨天的回答不满意?”
和尚听出来她的声音是昨日里来寺庙的女子。
“闭嘴,走你的路!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言芩作势把手里的小树枝往里捅。
李湑不慌不忙地跟在她后面,那白皙的手指熟练地握着小树枝,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言芩看差不多了,丢掉树枝,拍拍手道:“说,取不取消献祭?”
老和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姑娘啊,这献祭不是我一个老和尚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现在你会说老和尚了?要不是你这和尚控制他们的思想,那些镇民能个个来你这祭拜,给你送钱?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贪财,真是不感到羞耻!”
和尚老脸一红,坦言道:“姑娘说我老和尚贪财我认了,但这献祭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那你说说看谁决定的?”
“这是这个镇几百年前就决定的传统。我们只是延续祖祖辈辈的教导,从来没有人说可以取消,也不会有人敢取消。这河神在上,我一个老和尚怎么冒犯得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无辜的了?”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河神大人,都是为了镇民啊,那些硬币,我只拿了其中两成,其它的我都捐给了孤独园,姑娘不信可以去查。”
言芩转头问李湑:“孤独园?什么地方?”
李湑冷淡道:“收养穷人和孤幼之人之所。”
她凝眉沉吟片刻,道:“好,老和尚,我就去查,要是被我发现你在说谎,你就等着我拆了这破庙!”
“恭候姑娘。”老和尚惊出一身汗,匆匆离开了。
言芩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道:“走,我们去孤独园查吧。”
“不用了,他说的是真的。”
言芩闻言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李湑挑眉看她,不发一言。
她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连忙改口,“那现在怎么办”
“有个关键人物你漏了。”
“谁?”
“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