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世,神仙说了,这辈子没有“大旱饿殍(piao,同瓢)”,没有“贪赃枉法”,他可以安心在家陪媳妇儿。果然他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晋唐十六年的盛世。
虽然只比雁门关城破之时提早了一年,但今生情况却大有不同。
即位的新帝不是当年昏庸软弱的十三皇子李承玺,而是雄才大略的三皇子李承瑾。
先帝假借修建少将军府之名修建的军机密处南阁子没有被烧,长安与雁门关之间始终保持着密切又直接的联系。
无论边关发生什么,圣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掌握消息,避免消息经过中书门下多道审议后被人故意扭曲原意,致使战机延误。
开春以来,大河上下已经接连下了几场大雨,雁门关来信说庄稼长势不错。
种种好的迹象都表明,‘神仙’诚不欺人。
唯一不对的是,他家萧儿今生不再是名满京都的小才女,而是个书呆子。
“郎君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卢国丈这次回京。”
徐山槐见他神情淡漠,于是不解地问。
那姓卢的老狐狸,从安朔他爷爷那一辈起就与安家是政坛死敌。去年老将军安闵正式递了辞呈,解甲归田;那姓卢的也跟着上书乞骸骨。
因老卢是三朝元老,座下弟子门生遍布京城,圣人不得不做做样子留他一留,故而只准了三个月的病假。只等他这三个月病假休完,再上书请辞,圣人才会“无可奈何”地恩准,以全君恩臣谊。
如今那卢老狐狸老都不养地急忙回朝,吃相未免难看。
安朔嗤笑一声,“我已娶了萧儿,他怎能不忌惮……”
“郎君——”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喊。
小厮凌歌风风火火地回来,噗通一声跪地来报。
这时辰……安朔变了脸色,连身旁的徐山槐都感觉到森森然。
昨日少夫人观星台一跃,着实是把府中众人都吓坏了。安朔特意让凌歌派人守着凉风院,一天三报,生怕她再出事。
看他此时慌张的样子,怕是黎萧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说!”
“娘……娘子又不,不……”
看着安朔煞气十足的脸,“不见了”三个字,他愣是没敢说全。
乖乖。这几年他家郎君都在长安府中修身养性,脾气已比在雁门关时温和了许多,可自打那位黎娘子过门儿之后,三天两头地搞事儿,生生把岁月静好的少将军府又折腾了第二个镇国军大营。
原本新妇进门前疯癫之名就已传遍长安。旁人都劝郎君三思,然而他却说:“人是本将军自己选的,不管她是疯是傻。本将军都护得,纵得。”
这下可好了,他是纵得护得,可曾考虑过手下人的感受?
“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安朔声冷如铁。
“属下今日一直暗中跟着娘子,娘子午饭后带着女使青箬到清圆池边坐着赏鱼,可一转眼的功夫,就……就……。”
凌歌话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打死他都不敢说自己当时尿急离开了一会儿。
他们家将军素来通情达理,唯独在夫人的事情上不容底下人有丝毫马虎。
“那青箬何在?”
“听门房说,青箬未时三刻拿着娘子的对牌离府,是独身一人。”
安朔思索片刻,于是下令道:“让楼下近卫军分出一伍队出府去找。不得惊动百姓,半个时辰之内,我要见到人。”
“府中的确都找遍了?”
“连同马厩后厨房全都翻遍了,确实没有夫人的踪迹。”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