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闷在被子里,一会儿闷坏了。”
男人拆包裹似的强行剥出黎萧的小脑袋,却不料靠得太近,一枚发簪穿透薄被直接抵在他脖子上。
“别动。”
她嘟着嘴,满脸飞霞,不知道是闷地还是羞地。
安朔果然不动,还很配合地举起双手退开。
只是他嘴角那点儿似有似无的笑意,令人不安。
两人一进一退走到门前。
“开门。”
黎萧命令道。
“萧儿说了今晚要陪我,怎么能反悔?”
“开门!”
她说着便将发簪往前送了送,可这时脚踩到被子突然一滑,簪子般直直地刺了出去,她整个人也失去平衡扑向安朔。
她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刺到了什么。
身下垫底的人一声不吭,黎萧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抬眼看时,安朔的脖子上有一条触目惊心血痕。
“萧儿好狠的心。”
男人摸了摸脖子上的伤。
好在只是破了点儿皮。
他于是夺过黎萧手中的发簪,一把扔到墙角还不够,又将她头上剩下的发饰全摘了扔掉。
披头散发的女子颓然于前,眼神呆滞,小脸纸一样地白,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滴到安朔胸口。
经历过如此惊险的一幕之后,谁都没有玩闹的心情了。
“这下我们扯平了。”
安朔揉揉黎萧的脑袋,宠溺地小小,起身将黎萧连人带被打包抱上软塌。
夜深,烛火尽灭。男人睡在身边气息平稳,黎萧一夜不敢睡。她只要稍有动作,安朔揽着她的手臂便会收紧几分。长久侧卧着,黎萧知觉半边身子都木了。
直到天将明时,她实在精神不济才浅浅地打了个盹。
醒来时,房门大开,枕边人已不知去向。
清晨下了小雨,尘埃洗净,日光清澈澄明。
黎萧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动作轻柔地像做贼,此时披头散发形容不整,像极了欧美电影中与人夫一夜风流后悄声离开的女人。
这一夜诶。真是经历了太多。
黎萧叹了口气,打算趁安朔还没发现,赶紧走人。
风过回廊,吹落粉白间杂的樱花,随着黎萧狼奔突兀的身影飞舞于庭。
她走的是小道,一路上见人就躲,见草就钻,直到穿过三道月亮门才敢停下来歇口气。
区区一个少将军,怎么能住这么大的院子,就不怕被皇上惦记?
黎萧终于又把自己绕晕在一个不知名的小花厅前。
石子路旁草色青软,一套石桌石凳设在不远处的合欢花下。
晓月晨风,花雨清扬,不少花瓣零落到白石桌前,美景如梦。
黎萧于是抬脚过去歇歇,可一走近便被那石桌上的棋局惊得头皮发麻。
那盘棋局她认得——“上古残局”,十块钱一盘。
她们家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曾有人摆过一模一样的局。她之所以记得深刻,是因为那盘棋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捂着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
耳边突然响起嘈杂的刹车声,尖叫声,还混着玻璃破碎的声响。
那记忆与先前黎小姐马车翻倒的记忆不同。
红绿灯,斑马线,泊油路……那是属于李晓的记忆。
那是她第一次参加高考前,当时天色已晚,她放学回家路过公园,有个穿着背心,手拿蒲扇的大爷正在与人打赌。规则很简单,赢的人拿走一百,输的人留下十元。
棋局并不难,可接连两三个年轻人都败在大爷手下。李晓曾拿过校级围棋比赛的冠军,一时技痒,便也拍了十元钱下场玩玩儿。
然而等她坐下后才发现事情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