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棋的老大爷实在是无赖,一边下棋,一边还要指点她怎么下棋。李晓不想被扰乱思维,于是插上耳机,全情投入。
结果她赢了棋局,却让人偷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那本就不是一场棋局,而是一场骗局。
下棋的人在眼前吸引注意,人群中的托儿就趁机对围观群众的钱包下手。
李晓追着偷钱的人飞跑出去,跑到路中间时,绿灯结束。
有个抢跑的货车司机……
难道是因为那场车祸,才让她如今能在现世与梦境之间来回游走,而且感受如此真实?
疑惑之时,黎萧已经坐在石桌旁。
异时空再遇这盘棋,至少证明老大爷说得话也不全是假的。
她闭目凝神,捻着黑子,一点点回忆解法。
棋子一步一步落下,记忆中场景也跟着重现脑海。
当时夕阳在山,暖风微醺。邋邋遢遢的老大爷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小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下棋又厉害,有没有男朋友啊?。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保证是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旺财又旺妻……
死骗子!
黎萧越想越气。
“怎么不给你自己找一个?”
她抬手,胸有成竹,却在落子之前瞥见了一片土褐色的衣角。
抬眼看时,那人也正看着她,目光依然摄人心魄,却不似昨日柔情似水,尤其还带着些许审视。
四目相对,场面极度尴尬。
安朔脸色微冷,捻起一颗白子落在黎萧方才打算落子的位置,如此一来,这盘棋便成了死局。
“萧儿要找什么?”
他脖子上新缠着一层纱布,落座之后,语气冰冷,令闻者心中不安。
其实换位思考下也不难理解。
假如自己个男人,费尽心思娶了个媳妇儿,结果人家百般不乐意不说,还差点割断自己的脖子,别说是少将军了,换了平头百姓,心情都绝对不会轻松。
然而此时安朔还能如此平静地同她说话,黎萧完全有理由怀疑,这男人要不是在外面藏了人,就是袖子里藏了刀。
“这盘棋是翰林院待召段大国手上个月编的新局。豫王解了半个月无果,于是托我帮忙。我花了三天时间才把解法研究到目前这步,谁知萧儿一出手就找到了关键。”
“安某佩服。”
他冷冷地说,忽然抬起手来,吓得黎萧双手抱头,缩在石凳上不敢乱动。
见黎萧这幅怂样,安朔暗自好笑,面上却绷着不放。
五指分拣黑白,素手聚拢散棋,棋盘很快被清扫干净。
略过猜子定先后的步骤,他直接将白棋送到黎萧面前。
“赔我对一局。”
安朔淡淡道。
黎萧愣了愣,确保自身安全后,终于舒展坐姿。
照对弈的礼节,通常资历较老的一方才会执白。
这可真是抬举我了。
她拿着棋子等了片刻,安朔没有落子;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落子,一双又亮又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没的叫人浑身发毛。
“还没想好吗?”
安朔催促一声。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语。
黎萧这才想起:现代围棋起源于日本,执黑先行;然而围棋传入日本以前,是执白棋的先走。
既然先后顺序不同,那么执方长幼的将就是否也也有所不同呢?
她想得多了些,一时陷入迷糊状态中,完全弄不清安朔的意图。
罢了!不如让他赢个痛快,也免得他棋盘外找自己的麻烦。
黎萧打定主意,随手将白棋落在天元(注:棋盘中心点)的位置。
此时天色尚早,才下过雨之后空气有些湿润。
安朔的棋风本就刚猛豪气,但凡发现漏洞便会以千军万马之势乘胜追击,他们这一局便没花多少时间。
结束之后,黎萧松了口气,自以为这水放得自然流畅,却不想安朔眉头微皱。
“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