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义多从屠狗辈,负心,我呸!虚伪多是读书人。”
让你个白孔雀再拉着千沫念诗!
花藤壶笑得毫无顾忌,花枝乱颤,他那副鸡贼的摸样落在白玉空眼中,实在是,太可恨了。
“公子,奴婢这里......没有手帕,我帮你找......找几片叶子擦一擦吧!”水千沫摸遍全身只着夏天的单衣,已是急得团团乱转,开始脱口而出不过脑子的节奏了。她拼命的朝花藤壶使眼色,只盼这货赶紧闭嘴。
花藤壶将目一横,唇畔含着挑衅,全身都写着“爷不在乎”几个字。
白玉空这时反而笑了,他将手中的酒葫芦向身后一丢,撞在山石上摔得稀烂。又自己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一只雪白的袖子上立刻沾满了油污,足见花藤壶这“私藏”的油水丰厚。
看着手中的鸡腿,那人低着头,完全看不到此刻的表情。
千沫忍不住扶额哀叹,怎么花藤壶这厮就有这样只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颠倒气氛,还,还气死人的本事。连带着她,跟在后面擦啊,擦啊......擦不完。
“公子,花藤壶不是故意的,他是手滑......”千沫急急走向白玉空,试图挽回。
可是,才刚刚靠近,她就吓得倒吸口气,那人的四周仿佛被冰山般的寒气包裹着,一张脸更是无喜无悲,无色无相,仿佛虚空一般。那一对眼眸微微垂下,瞳孔的最深处如同金戈铁马的战场,厮杀连天,血流成河。
“公,子......”千沫失声,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怒火能如此可怕。
白玉空倏地抬起头,眼中却是清平一片,没有半点波澜。他轻轻点头示意,与平日并无区别,只是脸色有稍许苍白而已。
“公子......”千沫倒退一步,难道她刚才看错了?
“他的伤还未好,我不会与他计较。”白玉空淡淡道。他缓步走向花藤壶,将手中的鸡腿递过去,道,“鸡腿能滋补身体,我不需要,你自己留下吧!”
花藤壶几乎是瞠目的看着他,水千沫亦是满脸的困惑。
他与平时无异,可是总觉得他不一样了。
白玉空轻抬眉毛,道,“怎么?好大的两个人,难道还要为了一个鸡腿闹出血案么?”
千沫的眼睛大睁着,这是她头一次听白玉空玩笑,还是在这样一个时候。
他如往日般笑得云淡风轻,整个人天光霁霁。水千沫垂下眼帘,轻轻一福道,“是!”
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突然。
远处一片嘈杂,人声暴起。
“公子!公子在哪里?”有人喝道。
“公子?你在哪?”
是符离焦急得有些变调的声音,张五黑等人的声音亦是同样的慌乱。白玉空脚步一顿,三个人同时色变,一起向外走去。
“我在这里!何事惊慌?”白玉空单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迈下台阶,走的稳健无比。
“到我身后来!”花藤壶对水千沫道,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慎重。
“好......”千沫刚刚应声,整个人已被他大手揽在身后,与此同时藤壶的身边好似打了一道闪电,他的软剑出鞘了。
白玉空没有回头,步履如飞。
“公子!”符离大踏步迎过来一抱拳,他的眉头紧紧锁着,眉心挤成了川字型的几条竖痕,“我们有发现!”
“哦?在哪里?”白玉空看上去很淡定。
“在那里!”符离指向东南角极远极偏僻的一处屋舍。从大殿居高往下时根本看不到它,靠近了才能发现,这里比其他只剩墙壁的屋舍保存的要好得多,除了屋顶,正门上还悬挂着以前的匾额,几个墨黑的字大如斗。
“欢喜地!”千沫在心里默念道。
众人并不停留,一起走了过去,几个镖师留在门外手持兵器全神戒备,脸色都有些发绿。
从半塌的门里望进去,一眼便可以看见迎面的墙上靠着一具干尸。尸体全身裹在杂草落叶中,只露出一个干瘪皱褶的如同核桃般的头颅,嘴唇和眼眶都收缩得包回去,使得这人空洞洞的眼窝和两排牙齿看起来格外瘆人。
好巧,从门口这一线看去,那干尸头顶金芒闪闪仿佛顶着“欢喜地”的匾额。
头顶欢喜,却是如何的讽刺!
众人唏嘘,更多的是畏惧和疑惑。
白玉空扫了一眼这干尸,突然轻“咦”了一声,抽出了手中的长剑,铁器的声音引得屋外的镖师都紧张起来,一叠声的问怎么了,白玉空淡定道,“无事!”
他用宝剑慢慢挑开那堆树叶,干尸的全身都露了出来,意外的是这人除了没戴帽子,身上穿的居然是全套的盔甲。
再仔细的看去,这人的盔甲制式还是我朝正七品的致果校尉。那盔甲是用铁片制成,护心镜泛着光亮,每片甲片之间连接的丝线看上去犹有光泽,这套盔甲似乎还很新呢!
众人都皱着眉头,大惑不解。
白玉空在沉思片刻后,居然伸出手在那干尸的脸上摸了摸。
“公子?”符离大睁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白玉空。
白玉空却垂着眉眼沉思道,“这人眼眶很大,牙齿完好,肌肤尚有弹性,还很光泽,想必......生前应是个美男子。”
“咳咳~”所有人都猛地咳嗽起来,真被他这句话噎到了。
“公子,这人死了时间不长啊!”符离忍下怪异的表情,赶紧道。
“嗯,除了这具干尸,想来在这附近应该还有三具或四具尸体。”白玉空摊开自己摸过干尸的那只手掌低头看着。
“还有......那么多?”张五黑骇然道。
他的眼睛迅速将不大的小屋扫视了一遍,忽然觉得好像西面八方都有一双这样没有眼珠的眼眶窥视着他。一旦这样想来,他身上的汗毛立时“刷”一声站得笔直,还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嗯!将他们都找出来吧!”白玉空拍拍手站起身,云淡风轻道。
“是!”符离轻轻应命。
他第一个站起来,用如刀般犀利的目光扫视着这间破败暗沉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