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死寂的房里,血滴在碗里的声音太过刺耳。
易峰眉紧锁,薄唇紧抿,神情严肃,一旁的雨儿立在一旁,虽是焦急却又不能出声打扰专注的易。
此刻,易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把精致的短刀,清冷的双眸定定的看着床沿上那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
洁白如玉的肌肤被割了一个浅浅的口子,有鲜血潺潺流出,滴落在玉色地板上放置的瓷碗里。
易没料到柳锦瑟身体会对药丸起抵抗作用,他本想让柳锦瑟短暂地发会儿烧,而后便将她接出宫。
柳锦瑟体质特殊,加上寒症的影响,服用了药丸后生了副作用,害得她昏迷不醒,若是不及时放血,不出两日,柳锦瑟便会出现坏血病。
瓷碗不知不觉间已盛了半碗红到发黑的血水,易命雨儿端走瓷碗,他动作轻柔地替柳锦瑟包扎好,随后嘱咐雨儿道:“血已放出,锦瑟身体暂时无恙。你去准备准备,即刻搬出去。”
“但是姑娘还在昏迷啊,要不修养两日,待姑娘醒了。”
“不,锦瑟的寒症一刻也不能耽搁。我已经向父皇请旨,父皇已经下旨将锦瑟接出宫。”
雨儿深深地望了一眼床榻上仍昏迷不醒的柳锦瑟,道:“但是圣上又怎会让姑娘住进殿下府中,于情于礼都不妥当。”
易收拾着东西,整齐归一的将它们放回了药箱,嘴里道:“这个你放心。父皇已命人将我府邸隔壁的宅院收拾了出来,治病的那些日子锦瑟住那里。”
雨儿没再答话,她拧着眉,在屋子里转悠,将属于姑娘的东西悉数收了起来。
不一会儿,易便打横抱起柳锦瑟,脚步稳稳当当,怕弄疼她,他步履缓慢,动作心翼翼。
车辇已在府外等候,易身体靠着车壁,手臂轻轻搂着柳锦瑟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身体。
马车行驶的很平稳,速度不快不慢,正好。
怀中的女子身体柔软无骨,女子特有的芳香通过空气传入鼻尖,易有些恍神。他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怀中女子精雕细琢地脸上。
心底某一处软软地化开来,有一种尘封已久的心思正悄然不受控制地打开来……
当易意识到那份情愫是什么时,他慌忙挪开了眼睛,呼吸不觉间变得些许急促。
他不能,这个女子不是他能碰的。
马车里的气氛无声间变得暧昧。
当车辇慢慢地停止,雨儿撩开了车帘,目光担忧,“殿下,姑娘还好吧。”
易冲她轻轻一点头,雨儿这才放下心来,侧身让出了位置。
易又抱着柳锦瑟心翼翼地下了马车,众目睽睽之下,他面色如常,神情自若的抱着柳锦瑟迈进了那已整洁干净的宅院。
易府中的管家领着易朝芳草园而去,一路易都行走的不疾不徐,似乎走快一点就会跌坏了怀中的柳锦瑟。
将柳锦瑟安置在芳草园,易这才赶忙回到了自己府邸,从府中挑选了十几个稳重的丫鬟厮老婆子派去了隔壁宅院奇林居。
待一切妥当,已是近黄昏。
易忙碌了一日,还未好好地进食,他简单的用过晚膳后,去了奇林居。
柳锦瑟已退烧,但仍处于昏迷,易又为她放了两次血,再次把了脉。柳锦瑟脉搏逐渐有力,易这才放下心来,如释重负的松口气,嘱咐雨儿:“明日锦瑟应该就会醒来,到时你命厨房做一些清淡的流食让她服下。再让她歇息半日,午时我会过来,正式为锦瑟治疗寒症。”
雨儿领命。
是夜,因有人照顾柳锦瑟,一一夜未睡的雨儿总算能睡上一觉。她晚饭也没用便疲惫的睡了过去。
然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第二日第一声鸡鸣,她便醒了,睡不着她索性起床,轻手轻脚地去芳草园看望柳锦瑟。
果真如易所,柳锦瑟彼时已经苏醒,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苏醒。
雨儿点灯,灯火如豆,灯光下,柳锦瑟的脸色越发蜡黄,眼窝深陷,两颊凹陷,瘦的不成人形。
雨儿心疼地直掉泪,柳锦瑟虚弱的想扯扯嘴角,却发现竟然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只得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扶我起来。”
雨儿疾步过去,慢慢地扶起她,让其靠在床上。
雨儿又急忙吩咐了一直在外伺候的侍女,让其通知厨房准备饭食,那侍女领命去了。
柳锦瑟气息奄奄,声音低如蚊鸣,雨儿凑近了才听清、
“这是哪里?”
雨儿解释道:“这里是奇林居,是轩帝赏给姑娘的。昨日姑娘昏迷不醒,三殿下从公主府里将姑娘接到了这里。”
“哦。一切还挺顺利的。”柳锦瑟微微喘着粗气,现在她太过虚弱,每一个字都要用她很多力气。
雨儿泛着泪花,“姑娘,你别话了。好好的休息休息。”
柳锦瑟眼睛透出笑意,缓慢地道:“我都睡了这么久了,再睡就傻了。”
“三殿下交代的,姑娘现在身体太虚弱,要多休息。”
柳锦瑟打趣她道:“怎么才一日,你这丫头张嘴闭嘴都是三殿下了。”
“姑娘现在是三殿下的病人,我们要听大夫的话。”
“是我们?还是你?雨儿,莫不是你移情别恋了?”柳锦瑟眼中笑意越浓。
雨儿气极反笑,“姑娘还是好没正行,醒了就拿我取乐。”
柳锦瑟也不再逗她,跟她了这么些话,虽然阴霾是少了不少,但是也的确够累饶。她倦倦地,靠着床榻。
雨儿替她掖好被角,道:“待会儿姑娘先吃一些流食,休息半日,正午三殿下会过来为姑娘诊脉。”
柳锦瑟只微微眨了眨眼皮,不出话。
雨儿看到如此虚弱的柳锦瑟,心中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