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莫青时努力睁开眼，在重影的困扰下还是想要努力看清楚人，最终还是靠周身暖甜的味道确定来人是顾今之。

在确定来人是顾今之之后，莫青时想要往枕头下摸匕首的心思不知为何也就淡了，同时的硬撑着的固执也慢慢的散去，双眼迷迷瞪瞪的撑了一会儿，仿佛是要再次确定这熟悉的气息，最终撑不住了，整个人就放松的昏睡过去。

顾今之翻了麂皮束袋出来，好在宫殿外的冰雪还有，匆匆灌了一些进去，一面放到莫青时的掌心里，一面安抚道：“莫慌，稍后就有太医过来了。”

没了回应，顾今之这才注意到，莫青时不知何时已经是昏了过去。

三姨娘曾经和顾今之提及过，边城那有名的王傻子就是少时发热，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这才是烧坏了脑袋，成了衣食都不能自理的傻子……想到这一茬的顾今之是彻底慌了神，平时里像模像样的已经冒充了无数次大人，可这有可能会变成傻子的事实袭来，顾今之终于是又恢复到无助的少女状态。

慌了神，脑中各式各样的奇葩想法就往外冒：落雪还未完全化尽，把阿时带了出去，浑身上下贴上落雪，温度会不会降下一些；院子里半人高的水盂，常年都放置着活水，把阿时扔到里面，说不定瞬间就将整个烧红的人唤醒过来，就如那进了水池的红铁一般，瞬间变作利器？

烧红的人？

顾今之抓住自己的奇葩想法的小尾巴，猛然想起望鹤茶楼里戚云风叮嘱自己的事情：灵官一族，成长过程中会出现几次热症，热症于灵官一族而言相当于族人身份的逐步肯定。

每次热症起来，血统纯正的灵官后人，其腰际均会浮现红色的图腾，一次热症浮现一部分图腾，直至整个图腾完整浮现。

而灵官一族经历的热症并非全然一致的，只因腰际图腾是专属个人的，全族上下没有相似的图腾出现，初次热症起来直至最后一次热症结束，之间并无规律可循，也没有什么可以参照的范本，一切都是未知的，就如同最终呈现的图腾也是难以预测的。

思及此，顾今之果断的掀开被子，一把扯过瘦弱的莫青时，被这样粗暴的拉扯，烧得红彤彤失去意识的莫青时没有任何的反应，这让顾今之更好下手。

松松垮垮的里衣根本禁不起顾今之寻求的掀翻，须臾的功夫就让顾今之找到了正确答案：莫青时的腰际果然有红色的图腾出现，大概是第一次浮现，所以不具模样，只是几道简单的红痕，若不是之前听戚云风说起，顾今之十之八九会将这几道红痕当做是指甲挠过的痕迹。

白鹭好不容易带着步履蹒跚的刘太医回来，却不想踏入寝殿的第一步就见到如此不知如何言说的一幕：一向警觉的莫青时现在一点反抗都没有的躺在小皇姑身下，隐隐约约可见之前衣衫完整的莫青时，现在已经是衣衫半褪，而小皇姑的手貌似还往莫青时的腰际下方探！

“一路催着老夫，现在又堵在门前做甚？”刘太医一路被白鹭催着疾步快行，现在好不容易喘着粗气的到了寝殿，却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刘太医稍等。”白鹭转身将小门遮的严实：“刘太医一路赶来，只怕是气息不稳，待会误诊了不好。”

刘太医一听被质疑医术，胡子都要气飞起来了，“老夫在宫中伺候多年，还不曾被这般说过，我还要就现在去问脉了！”

“皇子染疾并非小事，刘太医问诊之后定是能够及时回春。”背着药箱的小厮上前一步，似在为刘太医鸣不平；白鹭忠心为主，这般在前殿门口大声喧哗，只是想要提醒里面。

“这般自信？”顾今之听了外面的动静，快步走了出来，斜眼打量着刘太医以及那个要出头的小厮。

这小皇姑在皇宫里的名声着实不佳，一言不合出拳头也是常有的事情，刘太医往前迈的步子顿住了，上下打量一番衣襟皱皱巴巴、面上熏红一片的顾今之，褶皱老脸上突然升起几分不屑：“老夫自问……”

“问天还是问地，白鹭送了出去。”说话间，顾今之已经和白鹭交流了眼神，白鹭心中尚存犹疑：刘太医是当下唯一可以到太和殿问诊的太医，现在顾今之却是要往外赶人，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

“医者仁心，快带老夫进去看看。”刘太医气息还未回整均匀，身边的小厮也没有往后退的意思，刘太医留意了一眼，却是犟着要往里面走了。

“找人送刘太医回去。”顾今之再次表明立场，“皇子已经退烧，天寒地冻的定要将刘太医安全送回太医院。”

顾今之话落，白鹭那边已经做好了考量，招招手就有侍从进来，请了刘太医离开。

刘太医此行仿佛是被耍了一顿，恶狠狠的盯了顾今之几眼，眼见没有可以插针的地方，这才是带着小厮悻悻的往外走。

“跟着点。”顾今之看那小厮的模样，不似寻常人，想起了自己回太和殿遇到的那厮，就不打算让这辛辛苦苦请来的太医往里面走了。

白鹭急切的安排好刘太医的事宜，回来却见顾今之已经着人抬了几桶冰水进寝殿。

“皇姑，现在已经没有太医了，我家皇子……”

“莫急，我自有办法。”顾今之现在终于是安着心说出‘莫急’二字，“偏殿那边关押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厮，旁人问话我都不太相信，你去探探底。”

“皇子他怎么办？”白鹭现在看清楚了床上的情形，虽然被褥凌乱，自家皇子模样儿也有些不整，但是这殿内的干净的气息却是骗不了人的。

“等你问完话回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顾今之说罢就重新走回寝殿，白鹭遥遥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偏殿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