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听闻柳妹妹生得端庄雅致,今日一见,姐姐倒觉得妹妹与传闻中更胜一筹,端庄艳丽,乃沉鱼落雁之姿。”
“向姐姐可真是说笑了,不过是众人高抬,妹妹哪有那般好,倒是姐姐淡雅卓然,梅傲独秀,实乃闭月羞花。”
“哈哈,柳妹妹真会逗姐姐开心,瞧,连那湖中的鱼儿都被你这张巧嘴逗得冒泡泡了。”
柳淑槿娇嗔一笑,“姐姐~”
皎月站在湖边看着自家小姐与侯府小姐向晚相谈甚欢,心里是九曲十八弯。
小姐就是心地太过善良,谁人不知那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子季郎心仪小姐,小姐也对他颇为有意,两家之主欲结秦晋之好。
这些年也时长走动,只待小姐及笄便会下聘完婚。
可偏偏这侯府的小姐天天不是这个偶遇,就是那个投怀,满庆都无人不知这向小姐也心仪那季郎。
今儿王小将军婚宴,两人竟遇到了,小姐原打算避开,以免双方都尴尬。
可这向晚非要拉着自家小姐叙话,看着就是没安好心。
上一世,她可是记得这个向晚诓骗小姐湖边唠家常,却暗地里下绊子让小姐跌入了湖里,害得她病了好几日。
重生一世,她可要保护好小姐,还有决不能让小姐与那杀千刀的莫景岑遇到。
“柳妹妹,姐姐看你这耳饰倒是精美贵气,甚是好看。”
向晚不动声色地靠近柳槿淑,伸手欲摸那耳饰,可脚下的动作倒让人琢磨琢磨。
皎月翻翻白眼,说什么来着!
“瞧你能耐的,还想下绊子!”
一脚踹下去,眼见那向晚直直地栽进水里,皎月的心里别提有多舒坦,总算报了小姐前世之仇。
“啊!救……救命啊!”
对付这种人就得让她也尝尝下水的滋味!
“小姐!奴婢来救你!”
闻香见小姐被柳家的丫鬟踹进了湖里,二话不说就跟着跳下去。
皎月见此,“嘿,省得我再踹了!倒是个忠心护主的。”
“月……月儿!你闯祸了!”
柳淑槿看着落水挣扎的向晚,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个弧度,随后很快掩饰过去。
她急忙上前,摇晃着皎月的胳膊,“她可是侯府小姐,你把她踹下水,她上来定不会轻饶了你,你……不然……不然就逃吧。”
皎月内心感动,小姐一直都是这么护着她的。
她轻轻拍了下柳淑槿的手,“小姐莫怕,皎月何时做过自讨苦吃的事情?”
“你个下贱的奴才,竟敢害我!来人啊!来人!”
今日本是设计让这个柳淑瑾吃点苦头,谁让她和自己抢季家公子,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竟被一个奴才如此欺辱!
她今日绝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你!柳淑槿!唆使奴才谋害侯府嫡女,心肠歹毒,手段龌龊,要么给我跪下磕头求饶,要么就把这个丫头交给我,任我处置!”
柳淑槿上前一步捧住向晚的手,“姐姐与其在这里兴师问罪,倒不如早些回去换件衣裳,免得着凉,皎月笨手笨脚,我回去定会好好教训!”
向晚一把甩开柳淑槿的手,“滚开!少拿这些话唬我!”
柳淑槿被她推得踉跄,皎月眼疾手快,恰好扶住了她,这才没让她跌倒!
“小姐,月儿和她们说。”
柳淑槿不大放心,但见皎月心有成竹的样子便随了她的心意,现在一旁暂不出声。
“小姐,少和他们废话,奴婢这就叫人。”
闻香拔腿就跑,却被皎月拎了回来。
“你……你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家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贱婢!快放开闻香!”
皎月甩了甩手中的丝帕,擦了一下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这主仆俩喊得让人心烦,得尽快解决了才行。
一记手刀劈在了丫鬟的后颈,人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啊!杀人了!”
皎月抓住向晚的手,“闭嘴!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向晚觉得她就是个疯子!也不敢再开口。
皎月环顾了下四周,府里的仆人都去前院招待宾客,向晚为了陷害小姐带的地方隐蔽不易发现,却是一个杀人灭口……不,谈判的好地方!
柳淑槿紧张的捂住双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皎月。
“月儿,不得无礼!你难不成还想……还想灭口不成?”
皎月其实有点头疼,小姐对她的误会是不是有些大?
“向小姐,我们好好谈谈。”
谁要和你一个奴才谈!
向晚恶狠狠地等瞪着皎月,恨不得把她扒皮拆骨。
皎月假装没看见,那瘆人的眼神,清了清嗓子。
“我知你一直在查你嫡母的死因,奈何一直没有线索。”
“我若提供给你一个线索,今日之事可否作罢?”
向晚甩开被皎月抓着的手,她查嫡母死因之事一直都是暗中进行。
也诚如她所言,一无所获。
可别人不知道的事她如何知道?
此人刚还把她揣进河里,现在却想和她谈条件,这样的人她怎么能信!
“你不过是个下贱奴才,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嫡母的死因众所周知,我何须再查!”
死鸭子嘴硬,要不是有前世的记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一向与现任侯府夫人亲密无间的嫡小姐,暗地里却调查生身母亲,也就是前任侯府夫人的死因,最后把现任侯府夫人送进了大牢。
卧薪藏胆,不过尔尔。
人人都说前任侯府夫人是产后心情不佳,时常胸闷气短,最后想不开上吊自杀。
但其实她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最后被人一不做二不休地给吊死,而凶手自然就是她死后不到半年,就被侯爷迎娶进门的长公主,当今皇上的胞妹。
而那年向晚不过六七岁的年纪。
“这么说你不想放过我了?”
“我不但不放过你这个狗奴才,我还不会放过你家小姐!”
看着向晚那副要吃了人的模样,皎月也不想说太多。
转身向柳淑槿跪了下来,“小姐,是奴婢行事不周,连累了小姐。”
柳淑槿微笑摇头,“无碍,倒是你恐怕会少不了一顿责罚。”
皎月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眼泪瞬时飚了出来。
“向小姐自己不小心落水,却要反过来冤枉奴婢,毁你名声。还以此要挟小姐不要与段公子来往。”
“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明明是你……”
“在场就我们四人,闻香是你仆人,她定然是向着你的,你想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想不到你侯府千金竟如此心肠歹毒,草菅人命。”
向晚瞠目结舌地看着上下嘴皮一翻,就跌倒黑白的皎月,竟被反咬一口!
“奴婢知小姐速来体恤下人,又素来守诺,奴婢不愿小姐受此委屈,甘愿一死!”
皎月飞快朝着一棵大树冲撞过去,吓得向晚赶紧松口。
“我答应!”
赌对了,她可不想死。
皎月急忙收住脚,擦了擦眼角的泪,演戏也是个体力活啊!好累!
向晚使劲缴着手中的丝帕,恨不能上前撕了皎月。
但她深知那样对她毫无意义,她的名声怕是被毁的丁点不剩,平白落得一个“仗势欺人,心狠手辣”得恶名,委实不够划算。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不与你计较。”
“多谢向小姐开恩。”
向晚上前一步,靠近皎月的耳边,“但那件事……”
皎月做了封口的姿势,“守口如瓶,稍后自会奉上。”
“哼!最好是这样!”
向晚踢了踢闻香,闻香转醒。
“小姐,我这是……小姐,你没事吧!”
“走了。”
闻香看了看柳淑槿和皎月,又看了看走远的向晚,“小姐,那她们?”
“磨蹭什么!还不跟上!本小姐若是着了凉,你负责的起吗!”
“是……闻香知错!”
闻香加快脚步跟上向晚,途中不再多发一言,什么话该问什么事该做,她深知。
皎月看着两人渐去渐远,顿感心力交瘁,她真不适合宫斗、宅斗、太累脑子。
“月儿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竟不知身边的小丫鬟竟有这般胆识和心机。”
柳淑槿似笑非笑地看着皎月,眼中泛着晦暗不明的冷光。
当皎月转身,她又变得目光柔和,眼里带着丝宠溺、嗔怪的笑意。
皎月整理下衣服,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又是那个恭顺有礼的丫鬟。
“小姐,无论奴婢做什么,说了什么,奴婢都不会欺瞒小姐,更不会坑害小姐!”
柳淑槿含笑看着眼前的皎月,她是10岁时被柳淑槿从人贩子手中买回府里。
那年她跟随母亲回家祭祖,途中遇到人贩子在卖奴才,一个又一个笼子里装着的都是十来岁的少女。
母亲见他们可怜,因此让她挑一个,日后好陪她玩耍、照顾她。
她绕着笼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挑中了她,因她不似众人般求她去买,也因她的双手不似众人般脏污,反倒是白皙干净。
打那以后她们便一直待在一起,她……一直都是很好的。
“瞧你,我说什么了吗?”柳淑槿伸出纤纤细手,“还不快扶本小姐去休息,站得都累了。”
皎月噗呲一声,响亮地应了,快步走上前去扶住柳淑槿。
不远处的假山上,莫景岑斜歪着身子,深邃晦暗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娇俏的小丫鬟。
却不想小丫鬟突然回头,撞进了他的眼眸,他并没有躲避的意思,小丫鬟似乎也没有。
莫景岑眯着眼,晦暗不明地看着对面的小丫鬟,只见她水润的薄唇微翻,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莫景岑瞬时就黑了脸,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让他“不得好死!”
呵!他何时得罪过她?
要不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