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内院，众人齐聚一堂。

因内院没有特意接待客人的堂屋，便都聚到了聂怀的房中。

虚云与莫白、莫言非聂家人，不便参与议事，便在院中的桌子上晒晒太阳，闲聊。

“公子不去，聂神医能应付得来？”

虚云轻摇蒲扇，“他若需要，自来找我。”

头瞥向聂怀房子的方向，莫白跟着看去。

房门大敞，并无避讳。

屋内，聂怀与江褶黎各坐在圆桌两侧，聂明烟与聂娇兮站在聂怀身后。

而长宁郡主站在江褶黎身后，黑岩站在门口。

聂娇兮小手一直捂着脸上的伤口，眼里蓄满泪水，畏畏缩缩地躲在聂明烟的身后。

“师姐，她是昨天没打够我，今天又来打我的吗。”

委屈，害怕，柔弱。

叫人听了，打心眼里疼着。

聂明烟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长宁郡主，“没事没事，有师姐在，她不敢。”

“……”江褶黎，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

偷偷打量一下聂怀的神色，果然，平静的神色此时已盈满了怒气。

江褶黎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今天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聂神医，小娇姑娘，昨日表妹骄纵蛮横，犯下过错，江某深感抱歉，特将表妹带来告罪。”

江褶黎拱手赔礼，“还请聂神医海涵。”

不自持身份，又彬彬有礼。

言语既没有事后有求于人的低声下气，也没有自持身份的高高在上。

虚云心里赞道，这诚王世子的确是个人物。

聂怀老神在在，端起一杯茶轻轻啄引，派头做的十足。

“不敢不敢，吾等不过一介草民，怎当得起长宁郡主的道歉。”

既然来道歉，怎么都得先看到诚意才开口说话不是。

江褶黎抵唇轻咳，“表妹！”

长宁郡主欣欣然上前，“本郡主昨日多有冒犯，还请聂神医大人有大量，原谅本郡主。”

说是道歉，态度却不冷不淡。

好似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对方随口说了句抱歉。

不关心你是否受伤，也不关心你是否原谅。

反正我说了。

真真是让人堵得慌。

聂怀就着喝茶的功夫，从杯缝里打量着长宁郡主的神色。

面上不娇不纵，可眼里却还无歉意与诚意，显然是被心不甘情不愿。

心里冷哼了一下，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

直接弯腰像是扶起什么似的，“哎呦呦，不敢当不敢当，郡主身份尊贵，怎么能行如此大礼！”

“……”众人。

聂明烟目瞪口呆，师傅这是在干什么。

莫不是老眼昏花了不成。

还没等聂明烟反应过来，聂娇兮软糯的声音传来。

“师傅，郡主在那站着呢。”

聂怀脸上一阵尴尬，“哈哈哈，是我老眼昏花了，你说这……”

“这闹得……哈哈，见笑了，见笑了。”

长宁郡主冷嗤一声，这人莫不是以为自己会下跪不成！

她是郡主，身份高贵，给他们下跪，简直痴人说梦！

“跪下。”

“……”

聂怀眉眼微动，不发一言。

黑岩面露惊讶，却不敢置喙一声。

“表哥……”长宁郡主。

表哥说什么？

跪下？

让谁跪下？给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