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出去问明情况,帮着那少年七手八脚把人送到了林云曦的房间才去回禀:“小姐,是林姑娘在厨房晕倒了。”
王欣怡一听柳眉拧起:“那丫头是不要命了吗?走,去看看。”
林云曦房门外那高大少年伸着脖子往里看,见王欣怡过来忙让到一边躬身行礼。
王欣怡道:“你是曦儿手底下的?说说今儿怎么回事。”
“是!”
王欣怡听完事情经过,就让他回去了。“墨香,去核实一下。”
“是。”墨香安排人打听事情去了。
房里林云曦已经醒了,见王欣怡进来要挣扎坐起,被她按住肩头:“你莫不是不想要命了?”
林云曦虚弱一笑:“不是休息了一天觉得没什么大碍了嘛,闲着无聊就去厨房帮忙了。”
王欣怡嫌弃道:“姐姐我钱已经够多,不缺你拿命换来的那几个。”
林云曦笑道:“哪有嫌自己钱多的。”
王欣怡拿青葱般的白指戳着她额头道:“如今你也算小富婆一个,还缺那几两银子?”
林云曦垂下眼帘道:“我不想要那笔,姐姐你什么时候帮我捐了吧。”
王欣怡:“干嘛不要!世上有钱的比比皆是,还轮不到你做善事。你既然不愿为人家妻妾,那笔银子就是你后半辈子的依靠。如今清白没了,若是连傍身的银子都不要,你不亏到姥姥家?做生意没这么做的。”
林云曦无奈笑道:“这不是做生意。”
王欣怡手一挥:“在我看来都一样。”
王欣怡陪着林云曦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出去打听的人回来才离去。
当天夜里打烊之后王欣怡招齐了所有春风阁人员,讲述了夜宿门事件,并处罚了梅园当值的丫鬟,严令此事不得再提。再有为避免林云曦影响后厨工作,另辟灶间,负责诸院贵客,材料另行购买。田伯心里不痛快,如此一来等于分了他的权,梗着脖子道:“林云曦年纪尚小怕是担不起这重任吧?”如此场合他也不敢跟王欣怡套近乎。
王欣怡脸色不变:“能不能撑起重担,是我该操心的。这是命令,不是征求意见。”
这番动作虽然强制压下了事态,却、
也把林云曦跟田伯推向了对立面,私下里更是引得无数人的嫉恨。用王欣怡的话说,不招人忌是庸才,既然给脸不要脸,索性就撕破脸,明刀明枪的打擂台看谁干的过谁。王欣怡直接跟林云曦撂下一句话:“你干不干!”对此林云曦只能苦笑接受,为她王欣怡几乎把整个春风阁得罪了,她还能拒绝么?
另开灶间说得容易但要操作起来还是得花几天时间的。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林云曦除了觉得胸口有些闷痛,其他并无大碍,带着药包跟王欣怡告假回医馆养病。王欣怡挽留不得,安排车夫送她回去,想起孙正思的话试探问道:“曦儿,从你来上工到如今姐姐也不曾问过你家里的情况。那医馆是你亲戚开的么?”
林云曦笑道:“不是,韩大夫为人心善,我母亲身体不好,在他的医馆看病,见我们无处可去,就收留了我们。”林云曦耍了个心眼,没说林云晨是她双胞胎哥哥。
王欣怡哦了一声,“那你老家哪里?”
“南边,靠近南蛮国附近的一个小村上。那里住的都是以前战乱逃难的人,村子也就没有什么正经名字了。”
“家里都还有什么人吗?”王欣怡继续问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带出来了,我父亲是读书人,带着我母亲四处讨生活。”林云曦对王欣怡的问话起了戒心,只说三分,留了七分。王欣怡没有问出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打算找个时间再去跟孙正思商量一下。
林云曦被王欣怡用马车送回了济民堂,韩大夫出诊未归,医馆里只有前来抓药的人。老掌柜迎上来问道:“林姑娘那春风阁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是不是真的?”
林云曦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头表示是真的,老掌柜道:“那姑娘也是幸运,飞上枝头变凤凰啰。”
林云曦道:“楚将军已有婚约还是皇上赐婚的,嫁进去也只不过是妾。”
老掌柜道:“那也是公侯家的妾,比一般官宦要强多了。”
林云曦嘴上说是,心里却不赞同他们的观点。回房间的路上碰到田七半夏也都向她询问事情的真伪,林云曦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穿衣的小丑,一遍又一遍的被人好奇打探。
林云晨见到林云曦的时候,她正白着一张脸跟罗氏母女解释楚怀瑾夜宿门事件。等她说完林云晨问道:“你不舒服么?脸这么白?”
林云曦勉强笑道:“没事,就是前天忙到太晚今天还没恢复过来吧。”
罗氏热心八卦,后知后觉道:“曦儿不舒服么?”两家人熟了之后,互相称呼晚辈都叫的亲昵。
林云曦忙笑道:“没事,没事。”
罗氏仍热情道:“看你脸色确实不太好,叫老韩来给你看看放心些。”说着风风火火地边走边喊:“老韩,老韩,曦儿好像不太舒服,你快过来给她看看。”
林云曦忙拉住她道:“韩大夫出诊去了,我真没事。”
罗氏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那等他回来再叫他给你号号脉。”林云曦拿着王欣怡给的糕点又跟罗氏说了会话,韩悦悦早就盼着林云曦回来了,她最近被母亲拘着跟孟氏学针线。
林致远跟孟氏两家祖上在祖籍都是一方绅豪,战时逃难到那个山村后留下来的,乡野淳朴,对子女的管教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严苛,却也比一般人家多些大家风范。孟氏从做药枕起,罗氏就发现孟氏的针线活做的比铺子里还要好,就央着她教悦悦做针线,孟氏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韩悦悦性子活泼,早就坐不住了,却被罗氏一句“这叶子绣完了再玩”,打破所有希望,苦着脸求救似的看着林云曦。林云曦笑着跟罗氏求情,说劳逸结合才能学的好,罗氏才答应放人。韩悦悦如获大赦,欢呼一声,就跟着林云曦跑了。
韩大夫出诊回来,就被罗氏催着来给林云曦号脉了。韩大夫看到林云曦脸色确实有些不对,细细给她诊了脉,林云曦欲言又止,便道:“无妨,只是累着了,我给她开个方子吃几贴调理一下就好。”大家见韩大夫都说只是累着了,才松了口气。
林云曦在母亲房里跟孟氏聊了一会儿天,又跟林云晨讨论了一些制香膏之类的问题,她对这些也不懂,只是前世宅在家里没事干就看了一些类似的资料,也只能给林云晨提供一些参考意见,之后她找了个借口去找韩大夫说话了。
韩大夫脸色凝重地看着林云曦问道:“这内伤是怎么回事?”
林云曦道:“春风阁一位客人喝醉了发酒疯,误伤的。东家特意请了百草堂的孙正思老先生给我看过了。还请韩大夫务必不要让我哥哥和母亲知晓。”
韩大夫点头,随即惊道:“你东家竟能请得动家师?他老人家可是皇上的专属御医。”
林云曦更是惊讶:“原来韩大夫师从孙老先生么?难怪您医术也如此高超。那天孙老先生给我看内伤的时候,很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听我提到了母亲的郁症他才有些兴趣。”
韩大夫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医术高超,如今一直醉心疑难杂症的研究,不喜人情往来那些俗事,叫我们这些弟子没事都别去打扰他。算来韩某也很久没去看望过他老人家了。”
林云曦道:“孙老先生说可以带我母亲去给他看看,韩大夫您什么时候有空帮我去一趟百草堂?”
韩大夫大喜过望:“如此明日吃过午饭再去,韩某正有无数疑问想向师父请教。正好跟林小哥的麻沸散研究的有些心得,要去他老人家讨教一番。”韩大夫心情愉悦,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可见孙老先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林云曦笑着告辞了。
第二日本韩大夫雇了一辆马车,与林云晨带着罗氏一路到了百草堂,被告知孙正思去宫里请平安脉还没回来,在伙计的安排下喝茶等候。
百草堂并不大,五间房的样子,除了一墙的药柜,其他几间被隔成了小诊室,有些类似前世医院里的门诊室和手术室。百草堂虽为京城顶级医馆却没有济民堂忙的时候那种熙熙攘攘,上百草堂看病的贵客很多,规矩也多,分开看诊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患者的隐私。
韩大夫一边喝茶一边感慨,“以前跟着师父学习的日子仿若还在昨日,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医馆没几个人认识了。”
边上一位伙计笑问道:“客人也曾是百草堂学徒?”
韩大夫颔首道:“不错,足有十年之久方才习得师父些许皮毛。”
伙计又道:“令师是百草堂的哪位先生?”
“孙正思孙老先生。”韩大夫答得颇为自得。孙老如今年事已高,不再教徒,除了进宫只安心研究疑难杂症。
“是哪个又拿老夫的名头吓唬人?”过堂里传来孙正思中气十足的嗓门,遇到之人纷纷朝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