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霭回到皇宫,只略略休息了两日,就又恢复了每日习课。俞歆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仍然正常授课。
只是鎏霭不知为何,终日不离董献。丁太后、丁坷觉得董献护驾有功,倒也并未生疑,俞歆只是每日夫子般教书,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董献来找小张讨论这件奇怪的绑架事件。小张向董献间接的表达了他的推理:当日曾经与其他学生发生过口角,难保不是那几个太学生回去跟家长告状,由家长出面敲打……
这个推理过于阴谋论,立刻遭到吴茗、光然等人的反对,但也有其他女粉丝支持小张想法的:毕竟这些学生不好惹,本来是想给董献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家长发现把天子给绑来了!于是赶紧送回。
董献也支持这样的推论,看来阴谋论总是更有市场。
于是嫌疑落在了当日的瘦高公子身上,他的父亲,是光禄大夫王弛。王氏的势力让人毫不怀疑有能力通过城门。但是证据呢?最大的疑点在城门这里。
董献暗示丁将军去查王弛和各城门守备。这个方向虽然错误,但他作为王氏家族的九卿之一,总体来说也算是歪打正着。
王菁这个人喝完酒总是误事的,他很快以为风头过了,调去罗阳的那几个侍卫轮岗后,不出三月又回到了长渊值守。
在这三个月中,丁将军表面已经忘却了这个事,但实际上并未放松追查,他主要盯着城门和王弛。王弛这个人还算勤勉,只是教子无方,小辈骄纵。没发现其他什么重大疑点。但是城门这里,取得了重大突破!
说来也巧,守城侍卫们本来是每一旬有一个聚餐活动的,但由于临时调配岗位,那日盘问黑衣人的其中一个侍卫因为没有参加到旬度聚餐,因而极其不爽,他觉得白白少喝了至少三次酒!这个人一难受就到处说。而其他同组的人,在第二月就开始陆续调回长渊,但这个贪吃之徒的人际关系很差,长官一直到第三个月才把他调回长渊。
而其中一起在罗阳的守城侍卫长官丁俸,是丁太后叔父家的旁支远亲,所以在罗阳做着小吏,新近升迁,查询最近调来的人里面,居然有首阳门的侍卫某五人。他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这几人为何调走。三月前,禁军查长渊全城城门守卫记录、挨个问话的事情已经在京畿这个圈子传开了,而其中还有一个人,正是长渊调来的,他就专门请这个人喝酒。
就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问起为何调离原岗的事情,这人说,调来之前的那天晚上,忽然接到禁军消息,皇城可能有皇亲走失,关闭所有进出城的通道。但此令刚传达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有一队士兵驮着一些东西出城,并且出示令牌,好像是镇西候府的,所以很快放行。
丁俸想,怀疑的不错,果然与王氏有关,今见河西丁氏正做了太后,正苦于巴结无望,机会终于来了!他知道禁军统领现正是族兄丁坷,于是马上修书密报此事。
丁坷得到了这个消息,没有通过王菁,而是直接以太后密令的理由找来了调度排版的侍卫长,找到这三月内从罗阳调岗的另外四人,抓住他们严加审问,马上得知:当日出城的人,手持镇西候府令牌,这就将目标直接锁定在王荡身上。
他将结果告诉了鎏霭:王荡难脱干系。
但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鎏霭也不太相信,他示意让丁将军直接向自己汇报,不必向太后言明。大家都很清楚丁太后的脾性,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般会随时发飙,让人心悸。
鎏霭毕竟还年轻着,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谁劫持了他。现在既然马脚已经露了出来,坐实了是王荡府上的人,他的疑问也就解开了。不管怎么说,最后对方是放了他一马的,说明并不是存心害他,否则今日至少也得支付赎金,或者身首异处。
所以,最终鎏霭决定终止追查,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但丁将军觉得有点遗憾,就和丁太后那火爆的性子一样,他也难忍住气。为什么不借此扳倒王荡呢?可能皇帝还是年轻,不够狠辣。这令他有点失望,不知道在这风云诡谲的长渊,丁家自身又如何与大外戚王氏抗衡。
王荡自己也感觉到了异常,禁军传唤守城士兵的消息也早就到了他耳中。他决定除掉黑衣人死士灭口。劫持帝王将会连累整个家族。
但接下来的几天,仿佛朝堂上也没有被天子特别为难,那丁坷到底在搞什么鬼?王荡的脑子有点不够用。晚间王菁来找他,意思是丁太后那里要为丁氏太公封侯,丁坷那里要拉一个罗阳的守城小官丁俸进京,所以两人一合计,一定是河西丁氏在趁机捣鬼,小皇帝倒是毫无疑心。
王荡略略思忖,计上心来。第二天吏部派出了监察官员调查丁俸原来岗位上的调度问题,拿了个错儿贬职回乡。
正在守丧的王芒接到族兄家信,要他准备提前结束丁忧,王荡不再暂代大司马一职,将让他正式接任大司马。
这就是王荡的两步策略。第一招起到的震慑作用很大,直接导致丁俸噤若寒蝉,不敢再提议推荐河西丁氏。第二步却是让他将来后悔无限的——因为,王芒终于要进入王朝权力的核心圈层了。王荡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现在王家声名狼藉,与其提拔河西丁氏,不如再推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王氏重臣。
实际上,王芒在家里守孝已经让他赢得了更多美誉,这个被王风临终突然举荐的年轻人,进入了朝野的目光,他家的门槛、甚至门外都聚集了不知多少双眼睛!
公孙小姐自从嫁给王芒以来,都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他就像是乡里的明星,到哪里都有人称赞他是多么的孝顺、谦逊、有才学,朝中重臣也开始关注他。在这三个月中,他的声望值赚的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