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春风拂槛露华浓(1 / 1)阴天不下雨W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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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五年春,京都,琼林街,俞宅

有阳光隔着纱窗自窗棂柔柔的弥散进来,卧榻上女子缓缓睁开眼,一室温馨。

她侧身看向枕边熟睡的人,眉眼中尽是温柔,随后绕过枕边人悄声下榻,梨花木刻的梳妆台古朴素雅,天青色的床幔相映生辉,整个房间的布置,让人觉得颇有雅室兰香的意境。

女子身着洁白素衣,光着脚丫踩在木质地板上双足如玉,她行至镜前席地而坐,明明是极平常的动作,她做出来却颇觉得赏心悦目,手中的木梳梳理着泼墨的长发,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真真的秀丽佳人,美的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却时时处处引人入胜。

佳人轻点朱唇,淡扫蛾眉,如玉的手指手着眉笔描摹着,真是秀色可餐。

床榻上传来声响,徐玉郎已行至身后“娘子妆安~”修长的胳膊环绕着丹砂的腰枝,下巴枕在她的肩,声音沙哑还带着刚醒来的慵懒。

丹砂见他如此也不挣脱,迁就着他趴在肩上的姿势不动,手上依旧描着眉,问他“今日不用上朝,不多睡会儿?”

他轻笑出声,颜如渥丹叫人难以抗拒,温热气息喷在她耳边“佳人如斯,寤寐思服。”

她感到脖颈间发痒,微微闪躲抬手推开他,迫使他离自己远些,兀自转动着手中的眉笔。他不依伸手去拉她,取下她手中画笔,声音温柔“待吾为汝画来。”

她任他描摹“你多久不来,可忙坏了?”她右手食指在他空暇的左手虎口处画圈,话语间满是关切,垂下的眼眸中尽是怜惜心疼。

他描眉的动作一顿,只是稍短的一瞬,下一刻又自然的替她描摹完毕,待画笔归置好后,双手复揽着她,轻轻在她眉间落下一吻“为余生与汝相守,不苦。”

“我不怕等待,只因知道这世上还有郎君,在为我们的余生奋斗抗衡,大风大浪有我与郎君并肩执手,只要郎君不弃,我怎敢轻言放手。”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非常,将他与自己的手紧紧交握,做出承诺“只因是你,九死不悔。”

他握住她的手,极力压制着打结的眉头,将交握的手放于心脏处,终于慢慢抒解,口中只反复念她的名“俞娘,俞娘……”字字滚烫。

他紧紧拥住她,她亦回拥他,俊朗的五官逐渐舒展开来,终展现出些青年人的朝气与阳刚来,到底难掩儒雅端方。

“你不必为我做这许多的,你为我赎了身,让我脱了贱籍,已经给我的最大的恩赐,我如今只愿现世安稳,唯你而已。”

他捧起她绯红的脸,眉眼间尽是情意“在我眼中,我的大娘子唯有汝一人。”

她抬眼看他,想从他眼中窥出端倪来,却终是无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爱与尊重,莫过于娶她为妻,可她偏惶惶不安,终究是出身贱籍入不得高门侯府。

与他相识与微时,如今已过去两个春秋,她足够温柔体贴,他也给她成倍的宠爱。情分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岁月加持的,可有时她抱着他温热的身躯,却觉得这一切越来越虚无,这样的时间越久,她就越害怕,害怕近在咫尺的幸福下一刻就消失殆尽。

她甩开自己的怅惘思绪,呼出一口长气:“玉郎玉郎……”她一遍遍唤他。

“俞娘,俞娘。”他亦回应着。

时值正午,平儿在换了第七盆水后才被唤进门,她将水盆放置好,又将巾帕递与徐玉郎后,才出门将另一盆水端来,徐玉郎一向自立,这样的琐事也是亲力亲为,她便只用服侍丹砂。

“俞娘子洗漱了。”她向帐内唤道。

话音落,便有女子掀帘而出,虽只着轻纱小衣,如墨的长发被丝带绾好固定只留几缕发丝于耳旁,倒也已成风流,平儿心中倾羡,面上不显,倒是越发殷勤。

“今日吃些什么?”她接过平儿递来的湿巾帕拭了拭脸问道,未待平儿回答,又道“原想着亲手为你做桃花羹的,现下却不能了。”这话是说给徐玉郎的。

“羹汤什么时候都能做,不急。”他收拾妥当,长身玉立的站在那等她,丹砂见他一身青衣仪容端方,想着前一刻二人亲近如斯,面上一时发烫。

“钱妈妈今日做了桃花羹,知道公子爱好一早就备下了。”平儿接过丹砂递还过来的巾帕,听到这里丹砂更是觉得羞愧,无奈他等着只好踌躇的向他走去,却被他一手抓住,他去抚她的长发,低声问“想什么呢?”

“想着徐家玉郎私下如此不顾形象,传出去不知该碎了多少女儿家的心。”她用食指戳他xiong口,眼神无辜。“我这样无才无德,又不勤劳贤惠,配不得你这样的世家公子。”

他轻笑“又不是选清贵大臣,作什么需要才德兼备,我家中婢子小厮一大堆,何尝需要你亲手劳作……嗯。”他将她揽在怀里咬耳朵。

“哎呀!”丹砂环顾四周,平儿已不知何时下去了,到底是多日不见,也放弃抵抗只好顺从。

“公子……”钱妈妈已端了饭食站在门口。

“啊!”二人吓了一跳,徐玉郎先缓过来,笑道“钱妈妈好。”前者只是僵硬的应了声,把饭食端进来放好,便又伏身告退。

丹砂推开他,向餐桌走去,徐玉郎问她“她平时也这样吗?”

“我与她们本是一样的人。”丹砂轻声答道。

“你不该自轻自贱。”

“玉郎所言差矣,丹砂从不敢自轻自贱,吾所用所食虽是公子恩赐,但从未妄自菲薄,只想安稳度日,吾力所能及之事哪能坐等旁人代劳?我不是那样的人,也做不来那样的人。”说罢将盛好的羹汤递到他面前。

“就你想得开。”徐玉郎只接过放好,却不忙着用,抬手安慰丹砂“她原是我房中嬷嬷,伺候着我长大,如今来这陪你难免有些傲气……”

丹砂默默收回手,又为自己盛了羹,压下心头思绪抬头对他笑道:“我懂。”

“我吩咐毕弋准备了车马,今日上巳节用过膳一起去踏春罢。”

丹砂惊愕的抬头看他“今日过节,你不回侯府叩拜祖先么?侯夫人不生气?”

他从前很少陪她过节,何况是上巳节,侯夫人持家有道管教子弟极严厉会放任他不回府?

他只是笑,不回答她的话,只问“你祖籍是德清俞氏?”

她不知他为何问这个,只点头。

又听他道,“原是书香传家……”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丹砂不知他所说为何,她只知德清俞家是叛臣逆贼,早在八年前就被夷了三族,而自己是出自德清俞家的,她忘记自己叫什么,为什么还活着。

大概她只是旁支得不能再旁支的俞家人,当年俞家人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像她这样的小喽啰大概就只有发配到青楼楚馆,卖身为奴。

她曾听人说过,徐玉郎曾有未婚妻也出自俞家,却是俞太傅嫡亲孙女,自己倒是差了老远,她是个爱比较的人,于身份更是十分在意,所以心中常感自卑。

“玉郎……”她唤他。

“不要多想,我们总是要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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