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郎顶着脸上的伤回到忠勇侯府时,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昨日秦蔚虽然一时气急,但只是打了他一拳便离开了,徐玉郎不知道秦蔚为何如此,不想带着伤回去见蒋氏,只去找了宋亭。
所幸秦蔚打得并不重,宋亭看着徐玉郎的伤一阵调侃,好奇问这伤打哪来的,徐玉郎只是笑笑,然后说出了秦蔚的名字。
宋亭听后惊讶的抬起头,沉默的看着徐玉郎半晌不再言语。
他是知道徐玉郎的秦蔚之间的那些事的,因为一个女人。
徐玉郎也不再说话,说来他的秦蔚积怨已久,能劳秦蔚亲自堵在路上堵着打他,徐玉郎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能让秦蔚失控的,大概只能关于清欢了。
秦蔚这并不是第一次对他动手,上次动手还是因为秦蔚出征回京,得知俞家被夷三族,清欢去世后。
他至今都该记得,那日下了很大的雨,他同宋亭等人在酒楼买醉,他醉得东倒西歪的下楼时,秦蔚正站着酒楼门口等着他,雨水打湿他的衣衫,淋乱了他的发。
那是徐玉郎第二次见秦蔚那样狼狈,他嘴里说着粗话,拳头打在他身上格外的重,宋亭他们怎么拉都没用,不知是喝醉了酒的原因还是什么,他就蜷曲在雨中任由秦蔚殴打,后来秦蔚不再打他,反而把拳头向自己脸上挥,打得累了秦蔚就跪在雨中哭,不断有水从秦蔚面颊滴下,不知是雨多一点还是泪多一些。
他就躺在雨里跟着哭,他明白秦蔚是在恨他失了信,明明说好要好好护着那个姑娘的,他知道秦蔚也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他们不在。
自此后,二人便鲜少有交集,那夜的事像是从未发生一般,可他们却极默契的拒绝再谈婚论嫁,秦蔚比他还大上三岁,这么多年,也从未听到他与哪家姑娘走得近的消息。
难得上次上巳夜撞见他与宁心夜游,以为他就此放下了,可这次秦蔚知道他与卓家定亲的事,却怒气冲冲的给他的那一拳,足以说明他到底还未忘记清欢。
那样一个美好的姑娘,又是谁能忘怀得了的呢?
出乎意料的是,他回到侯府蒋氏却没有第一时间跑来训斥,他在院中一直等到傍晚,一直在腹中打着草稿,一定要说服蒋氏答应丹砂进门,他一遍遍的设定蒋氏拒绝后的对策,可是都还没有来找他。
徐玉郎觉得奇怪,只好派人过去询问,才知昨日皇后给各府封了赏赐,蒋氏一大早便去宫里谢恩了。
也是,忠勇侯府这几年不得盛宠,皇后突然的赏赐,蒋氏自然得诚惶诚恐的跑去宫里谢恩。
皇后到底是好心还是别有用心,徐玉郎不得而知,他找到父亲徐远时,徐远正在院子里给他盆君子兰浇水,抬头看见进来的幼子,一言不发又低头专心侍弄自己的花草。
“母亲今日去了宫里。”
“嗯,说是向皇后谢恩。”徐远头也不抬。
“父亲可知皇后与卓贵妃一向不对付,母亲最近与卓家走得极近,皇后突然赏赐侯府,又让母亲进宫谢恩,寓意何如?”
听到徐玉郎的话,徐远停下手中的动作,猛的抬头,随即放下手中的东西,便擦手进屋。
“父亲要做什么?”
“进宫找你母亲!”
徐远到底还是没有进宫,徐琼才刚下职到家,表弟蒋贞希便在外面求见。
原来今日徐琼舅母永乡伯爵夫人也去了皇宫谢恩,眼见蒋氏得罪了皇后,引得皇后发怒,永乡伯爵夫人一回府便托自己儿子前来报信。
永乡伯爵府如今虽不算极昌盛,倒也比忠勇侯府风光些,蒋贞希将这个消息带来之后就告辞了,徐琼知道永乡伯爵府这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不管蒋氏了,徐琼只好谢过蒋贞希,便回到府里找徐远。
刚好碰见徐玉郎在,兄弟二人一起商议,最后只好让杨氏递折子进宫拜见皇后,谁知皇后却给拒了,徐家父子身为外男不得进后宫,又不能去找顺帝说,直到宫门宵禁都没有想到办法。只有回府留待第二日再进宫。
兄弟二人愁眉不展,该找的人都找了,可不是推诿就是闭门不见,忠勇侯府说好听了是侯府,除了徐琼在军中有些地位,其余各人都只是虚职,谁会帮一个快要破落的侯府。
父子三人坐在厅堂里想办法,徐远只垂头叹气,杨氏看着丈夫和叔叔苦着脸丝毫没有头绪的样子,只好向徐远提议道,“媳妇倒有一个方法……”
徐远抬起头期盼的看着杨氏,徐玉郎和徐琼亦望向杨氏,杨氏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听表叔说,婆婆是被皇后留在宫中的……”
徐远见杨氏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了兴趣听,只好摆摆头站起身继续在屋子里打转。
还是徐琼开口:“你仔细说来听听。”
杨氏只好道,“媳妇听闻,宫里的皇后与贵妃向来不和,贵妃又一向得圣上宠爱,事事都压着皇后一头,贵妃如此受宠,若是小叔能求到卓家,再由去求贵妃,定然能让婆婆回家……”
“杨雪!”徐琼听及一拍桌子,站起身便大火,“你明知三郎……”
“大哥。”徐玉郎及时拉住徐琼的手,示意他自己没有事,沉默良久只好道“大嫂说得不错。”
“三郎……”徐琼担忧的看着徐玉郎。
“婆婆同我说过,那卓家娘子一直心悦小叔,昨日小叔在卓家闹成那样,最后还是卓家娘子求得卓少保不要牵连咱们忠勇侯府,才因此不再追究……”
徐琼示意杨氏不要再说,只对徐玉郎道“你别去,我们还可以再想别的方法……”
徐玉郎低着头苦笑“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一个快要败落的侯府,还有谁会来帮忙?”
徐琼不再说话,他们都知道出来这样的事,没有人会趟这浑水,即使是蒋氏的娘家永乡伯爵府,也只是将这个消息说给他们后就不再见人。
二人又是沉默良久,徐玉郎终于抬起头,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站起身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