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魏崇确定合作以后，言晟微的病情慢慢好了起来。

当然这不完全是装的，因为久病，阳虚气弱，她很少出汗，一直需要栾骁施针益气温阳来维持，不然极易中暑，反过来加重病情。结果她在外面热了半天，再加上意外得知贤妃怀孕，有点受刺激，以致又卧床了半个月。

栾骁实在生气，给她开了极苦的药，喝完了整个舌头都是麻的。言晟微自知理亏，每次都乖乖喝下，绝不抱怨。如是者五天，倒是让栾骁无奈，自己又把药替换了。

“消气了？”栾骁再来施针，言晟微就一扫前几日的低气压和小心翼翼，开始嬉皮笑脸地哄人了。

栾骁挑眉，哼了一声，并不答言。

“嗨，”言晟微扯扯他的衣袖，“本来我就是打算晒一晒，稍微中个暑让你多过来几次。遇到贤妃是意外。”早知道海棠会被骂得这么惨，她肯定会收敛一些。

“意外你就拉着她扯东扯西聊那么半天？我有没有警告过你现在不能中暑？”当时是对海棠不放心，所以有些病情和注意事项没有让她知道，谁知道言晟微这么乱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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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晟微非常委屈：“那我总不能打个招呼就给她晾在一边跑回来啊，那岂不是太不皇后了……”

“呵。”栾骁冷笑，“我倒不知道你这么有职业道德。”

“好歹跟她姐姐妹妹地叫着，总得亲善一下吧？”

栾骁见她完全不知错，越发火起：“打个招呼表面亲善就行了，抢人丈夫如杀人父母，你没动不动给她教训就是母仪天下了，还用跟她善邻友好？”

言晟微傻眼：“这样也行？”

栾骁脑门蹦了蹦：“别跟我装傻，没用。”

言晟微委屈地扁扁嘴，没话可说。她是真的没想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种事可以写在明面上。

“没点常识还跟人玩宫斗？亲善还是排斥，拉拢或者鼓励，表面的态度也是手段，根据你的目的选择态度，懂吗？”栾骁扶额，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有机会教女人玩后院手段，同时也庆幸自己家世代行医颇有名望，当年跟着父亲见识过许多大户人家的明争暗斗，颇了解一些其中的门道。

想想真悲哀，一代神医，居然教人玩宫斗，真的世风日下。

言晟微受教：“懂了。”

栾骁冷哼：“你也是个玩弄权术的行家，怎地这些都不懂？”

言晟微喊冤：“懂得战略跟通晓战术是两回事，我就负责背后出主意，下场坑人都是唐冽来啊。”说到这里越发抑郁：“我要是懂战术，还至于被唐冽坑成这样？”

栾骁以为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后悔失言，一时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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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崇那边有没有新的问题传来？”言晟微问。

“没有。”栾骁哼了一声，“你早就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可能性想到了，他但凡同意合作，还要来问你，那就不配当这个十王了。”这点能力都没有，赶紧滚回去买地盖房抱孩子吧。

“那就好。他如果再不抓紧，这时机就要失了。希望他动作够快。”选秀五月底已经开始，层层推进到地方，怎么也得一个月。

如果魏崇布置得够快，十天左右下面的人收到信息开始行动，宽裕一些十五天，刚好七月初，也是比较合适的。但再晚几天，这事就不自然了，很容易看出破绽。

“那是魏崇的问题。”你操什么心。

“从民间返消息回来，时间会慢些，估计八月初才会有结果。你告诉先生，这两个月照常参奏，但是重要事件暂时不要参与。”先生指的是顾言，狼狈为奸有些默契之后，言晟微对栾骁一直这么称呼顾相。

“老爷子什么时候回家抱孙子去啊。”栾骁抱怨。顾言在这里，分去了言晟微大半精力，栾骁实在是觉得这是给言晟微添麻烦。

言晟微有些黯然，许久没有和先生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师兄联系过，事实上自从她请先生出山之后，师兄就再也没给她来过信，显然是生气了。那时候她总觉得，日久见人心，师兄会明白唐冽的君子；现在想来，师兄虽没有拦着父亲出山，但这般境地怕是早就想到了——先生怕是也早想到了吧？

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的。

栾骁见不得她这个样子，道：“我会提醒顾相，你也放宽心，老狐狸也不是啥省油的灯。”

言晟微嘴角抽了抽。栾骁不骂脏话的时候，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

气氛正有些尴尬，却听外面有尖声喊到：“陛下驾到——”

俩人一噎，栾骁迅速在香炉里点了几滴药水，然后甩开一块纱布在空气里——尤其是海棠鼻子前闻了闻。幸亏这次没有什么纸上的情报需要交换，只需唤醒海棠即可。

两个人刚准备完，殿门一开，唐冽已经进来。言晟微下床行礼，眼角余光中瞥到清醒过来的海棠，看到唐冽突然出现，只是微微惊讶，就俯身施礼，心中不由微微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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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冽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态度颇为亲善。他亲手搀起言晟微，笑道：“微微，你身体不好，以后见到朕不必行礼了。”

他扶言晟微坐回床上，自己也在床边坐下，问：“近来事务繁忙，没来看你。不过看你气色，应是好了一些。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好多了，谢陛下关心。”言晟微回答，想了想又道，“若是栾院首少骂海棠两句，我头疼应也是能好些的。”

唐冽笑道：“你是皇后，便是对朕，想要什么也可以直接说。”不必非找我告状让我做主。

见唐冽这么好说话，言晟微后脑勺有点发凉，总觉得今天的他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当然，以前唐冽也都是这种温柔体贴的态度，但是见识过他荣登大宝之后半年收拾她的那些手段，还不明白这只是表象，那她绝对就是猪油蒙了心。所以现在一看见唐冽态度好，她就觉得这里面有事。

言晟微悄悄瞥了一眼栾晓，却发现栾晓也在悄悄看她，目光中都是安抚，似乎唐冽的表现在他意料之中。言晟微只得先按下心中的疑问，回答：“以栾院首的脾气，怕是臣妾说一句，海棠便更要倒霉了。”说着又笑了起来：“所以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陛下赏给臣妾那些东西，不知臣妾是否可以选些补偿海棠的无妄之灾呢？”

唐冽笑道：“全凭皇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