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逃出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弄碎了湖中的月亮,弄碎了白清浅心中的月亮。
这个走路没有声音的,是鬼,还是人?传说在这一带常有鬼出没,白清浅望着陌生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每年都是一样的游戏,折磨人。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一个人?”
“嗯。”白清浅重新将这人打量了一番,有脚的,应该是人,长得还挺帅的。大晚上,一人跑到偌大的月亮湖中赏月,白清浅觉得自己也是够任性的。
“世态炎凉啊,树倒猢狲散。当初,蓝艳在穆潇枫面前那么的趾高气扬,可如今也沦落到了弃妇。”
“感情的事,谁也不好说。”白清浅望着湖中圆圆的月亮,轻声地说道。
“他们俩的感情,呵呵。蓝艳当初不是仗着老爸是省委政法书记,穆潇枫能那样忍气吞声?蓝艳爸一双规,就立马跟她离婚,感情何在?”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关旁人的事。”
“也是,不关我们的事。喝点?”他递给白清浅一罐黑啤,在白清浅身旁坐下。
“我开了车,谢谢!”
一阵静默,谁也没有说话。
“把酒问青天,潇洒一回。”穆潇枫从酒窖里捧着两坛就过来。
“子墨正念着你的桂花酒呢。子墨,子墨,这家伙又跑湖间小道去了。我去叫他。”墨冰起身朝白清浅所在的湖间小道走来。
“子墨,你的桂花酒来了。”墨冰老远路就开始叫唤了,走到近处,才发现林子墨身边还坐在一女孩。“不好意思,打扰了。”
怎么又遇上了?白清浅脑子里一片乌鸦飞过。
“走,一起过去。”
“不啦,我也该回家了。”白清浅站起来,揉了揉麻木的脚。
“白律师!”墨冰惊讶地喊了一声,好奇地看着林子墨,等着林子墨的解释。
“别,别,我们只是偶遇而已。”林子墨急忙辩解。
白清浅的脑子里又一片乌鸦飞过,不过,倒是真的偶遇而已。
“墨总,又碰面了。我该回家了。”
墨冰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白清浅。
“子墨,就怎么放白律师走了?白律师给个面子,一起赏月,如何?”
“嗯……”白清浅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要想进一步介入蓝天集团的业务,总是拒人千里也不合适。
白清浅就这样跟随着墨冰和林子墨,加入那堆狂欢的人群。这样的狂欢,与这样的月夜,似乎有点格格不入。就像白清浅与这群人格格不入一样,他们不属于同一个阶层。这些人的穿着,行为,举止,谈吐,处处折射着他们的优越。
“白清浅,方圆所律师。”墨冰把白清浅介绍给在场的人们。
“认识大家很高兴,请多多关照。”白清浅笑盈盈地与在场的人打过招呼后,在墨冰安排的座位坐下。
“老规矩,报数啊,逢7和7的倍数,只能敲一下桌子,不许报出来,否则就喝酒啊。”有人提议。
“我不会喝酒,就不参与了。”白清浅弱弱地说了一声。
“白律师的酒由子墨喝,子墨的数可以让白律师来报。大家说好不好?”
“好!”
这种游戏,白清浅最拿手,从来没有失手过。酒过几巡,月亮已经悄悄滑到天空的中央,子墨还滴口未沾。好多人都已经喝得醉醺醺,剩下清醒的,说话利落的没几个了。
没有不散的宴席,宴席散了,各自回家。
当白清浅转身离去时,墨冰拉住了她。拐过院落的小径,穿过林廊,来到了湖心亭。亭子里放着木制的椅子和桌子,桌子上放着水果和月饼,林子墨和穆潇枫正在等他们俩。
“真正的赏月开始了。”林子墨冲着白清浅笑道,“行酒令有点难度,我们就围绕“月”字每人说一句古诗,每次5秒钟,轮流。谁在5秒内说不上来,就算输了,输了,就喝一杯。怎样?”
“好吧”墨冰胸有成竹地说。
“不行,我不会喝酒。”白清浅急忙说道。
“看好你,刚才你可是没让我沾一滴酒。”
“这可是窖藏五年的桂花酒,酒色淡黄,溢着桂花清香,入口甘甜醇绵,是潇枫的珍藏,一般人可没这个口福哦。”墨冰把白清浅的酒杯满上,递过来。“尝尝,喜欢喝就喝。”
白清浅在墨冰鼓励和期待的目光下,轻轻地抿了一下,唇齿间留有清香。
每年的桂花盛开时,穆潇枫会回到这里,将桂花收集好,置于通风阴凉处摊开风干,在桂花中加入碾成粉末的冰糖拌匀,放入酒缶内任其发酵后,加入桂圆肉、红枣、米酒密封窖藏,一年后桂花酒即成。
“怎样?”
“嗯,香甜。”白清浅放下了杯子。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林子墨迫不及待道。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江月去人只数尺,风灯照夜欲三更。”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父对愁眠。”
……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白律师,你输了。”三人异口同声。
“哦。”白清浅举起酒杯,不假思索地一口喝了下去。
“这么好的酒就我们三个喝,白律师这回是讨酒喝了,来满上,满上,游戏结束,专心喝酒。”林子墨欢乐地叫着。
“行,我先敬白律师一杯,谢谢陪着我们一起赏月。我喝完,你随意。”墨冰向白清浅举起了酒杯。
“谢谢你们给这个机会,让我过了一个别一样的中秋!”白清浅拿起满上的酒杯,犹豫了一下,还是喝完了。
“来,白律师,我也敬你一杯。我喝完,你随意。”
“来,白律师,我也敬你一杯。我喝完,你随意”
林子墨和穆潇枫随之也向白清浅敬酒,一视同仁,白清浅也喝完了。
当墨冰再要给白清浅满上时,白清浅捂住了酒杯。
“我喝不了了。”
“再倒一杯,看你架势,酒量不会差的。”墨冰站在白清浅旁边,坚持着。
“墨冰,别勉强白律师了。”穆潇枫搭腔道。
“今夜的月色正浓,赏月,赏月吧。我也就酒风好而已,现在我看到你们眼睛里有许多个月亮呢,头晕。”白清浅佯装晕了的样子,趴在桌子上。
“山木润,琅玕湿。秋露下,琼珠滴。”秋露,在月光中飘落,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如诗如画。
“秋露寒,进客卧休息一下。”穆潇枫起身,过来扶白清浅。
“我就进屋在客厅沙发上靠一下,你们继续。”
本来这点酒对白清浅来说不算回事,连日来,加班加点,废寝忘食,几杯酒下去,把疲乏给唤醒了,困得不行。
进入门厅后,跃入白清浅眼帘的是,简洁而不失高雅的室内装饰,每个细节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每件摆设都是一个典故,述说着一个故事,每件家具都是一件艺术,做工考究精致。但白清浅无心欣赏,她直径走到长沙发,坐下。
“真的不需要在客卧休息一下?”
“不用了,谢谢!”此刻的白清浅已经疲惫得眼皮都抬不动了。
穆潇枫也没坚持,当他从客卧拿了毯子出来时,白清浅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看着沉睡的白清浅,穆潇枫莫名地脑中浮现出“憨湘云醉眠芍药茵”的场景。
那场景是芍药花争相怒放,微风阵阵吹过,湘云的头上、脸上、身上都落满了花瓣。扇子掉在地上,被落花埋住了。一群蜜蜂在周围飞来飞去,湘云面带微红,秋波轻闭,娇柔妩媚,不胜婀娜,花儿一样的美丽、动人。
“睡着了?酒量还真的不怎样。”墨冰盯着自己晃悠的酒杯问道。
“嗯。”穆潇枫应道。
“好了,子墨可以老实交待了!”
“交待什么?”林子墨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和白清浅。”
“哎唷,我还以为什么呢。不是跟你说了,偶遇。刚才我觉得无聊,去了湖间小道,她就在那里坐着。于是,就聊上了呗。”
“你们俩真的没故事?”
“真没有,我亲爱的小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