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浅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当她回过神来时,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响起。谁给换的衣服?不假思索下了床,跑到客厅。
墨冰他们三个正在客厅里闲聊,听到声音都转过头来,看到一脸紧张的白清浅睡眼惺忪,披头散发,赤着脚,穆潇枫那件硕大的T恤挂她在纤细的身躯上,显得空空荡荡。
“我的衣服……?”白清浅用手指了指挂在自己身上的那件T恤。
三人面面相觑。昨夜,是她自己突然醒来,说要借宿一晚,然后自己跑到车上拿了洗漱包,问穆潇枫要了件棉质体恤,道了一声晚安,再也没出来。
“你自己换的。”
墨冰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哦。”白清浅应了一声,木木地站在那里,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自己除了记得头晕到沙发上躺着休息外,什么也不记得了。
“赶快去洗漱一下,该吃午饭了。”
“昨晚是梦游?”林子墨不解地问道。
“酒后一过性失忆。”
“有些人即使素面朝天,也挺美的,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林子墨感叹道。
“想下手了?”墨冰试探着。
“我既不是墨渊上神,也不是夜华太子,岂敢对白浅上神下手?那是对上神的亵渎。”
白清浅洗漱完毕,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冷冷的、酷酷的。
午饭后,白清浅跟大家道别后开车去看望父母。父母住在郊县,平日里白清浅都不回去,只有节假日才回去。
父母工作也是十分繁忙的,家里开着一家公司,专门做汽车密封件,供应各大汽车厂商,是当地的明星企业。她从小就是被扔在家中,自生自灭的那种孩子,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父母的影子。
小时候,她特别会感冒,动不动发烧,而每次她感冒发烧的时候,父母也就出差回来了。
小小年纪离家,独自来这个城市读书。对白清浅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在家里的时候,父母也天南地北地跑,也见不着影子。
有时候,傍晚时分,当她驾车在马路上,看到万家灯火亮起时,渴望着其中的一盏是为她点亮的。这种渴望,也许是小时候的那种渴望的延续。
白清浅到家时,父亲正在书房研究他的书法,哥哥在玩DOTA,嫂子在看韩剧,3岁的小侄子,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一刻不停,整个家里因为有他而富有生气,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
母亲属于里外一把手,谁都想不到,堂堂的公司老总居然在家里沦落为家庭主妇。嫂子嫁过来后,两手从来没有沾过家务,属于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典型的母凭子贵,连带小侄子的保姆,地位也要超过白清浅的母亲。
对于这种现象,白清浅也见惯不怪了。父母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子承父业,儿媳是自己家人,女儿总是要嫁出去的。
每次回家不忍看母亲那么操劳,总会在厨房给母亲帮忙,顺便说说话。父母对于她到现在还不谈男朋友,也是很焦急,但是他们从来不表现出来。去年的中秋,她曾信誓旦旦地说:明年中秋我一定会带男朋友来的。刚才她进门时看到母亲还特意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往她身后望了望。
“是不是很失望呀?”白清浅搂着妈妈的腰,把头蹭在妈妈的背上。
“有点,不过,只要我们浅浅想嫁人,那还不是排成一个旅呀。”
“呵呵,真会说话。”
没有逼婚与她,能如此通情达理,也算是白清浅的福气。现在,各种相亲节目,周末的城市公园相亲角,或多或少是为人父母对子女择偶自由的干涉。好在白清浅的父母常常对她说,只要她认为是对的,就去做。虽然,父母很少有时间关心她,但光凭这句话让白清浅感动得一塌糊涂。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她的所作所为,明明看到了母亲隐约的担心,可母亲硬是不表现出来。
白清浅走后,墨冰他们也散了。穆潇枫也回去看望母亲了。
长期以来,穆潇枫的生活、学习、工作和思想一直依赖着母亲。他可以没有妻子,但是绝对不能没有母亲。如果拿母亲或妻子,做选择,义无反顾选母亲。这次离婚,母亲的态度比他还坚决,一定要让他做切割。母亲一向聪明能干,做出的决定必定是正确的。虽然,自己对蓝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恻隐之心,但是母亲坚决的态度,让他下定了决心。
自从跟蓝艳认识以后,今日是第一次回家跟母亲过中秋节。母亲格外的高兴,似乎压在心里、身上的巨石被搬开了。为了利益,他们俩一直卑微地生活着,虽然富甲一方,但在蓝艳面前,永远是卑微地活着,隐忍成为了一种生活习惯。现在,他们可以换一种生活的方式了。
墨冰回到家,家里依然很温馨。曾经父母对他说: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人间这种最伟大的,无私的爱,有时,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林子墨回到家,又被父亲叫到书房促膝谈心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年龄应该成家了。父亲也先后给他撮合过好几次,但是他总是无法和那些女孩来电。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结婚。
婚姻算什么?爱情又是什么?父母亲是自由恋爱,大学的同学,看似相亲相爱。父亲的今天,全仰仗着母亲和母亲的家人。可在林子墨十五岁那年,原本身体好好的母亲,突然因病离世。父亲倒是看上去悲痛欲绝,但过了不到半年,就续了弦。继母是父亲的办公室文员,年轻漂亮,妩媚可人。过不久,就给他添了一位可爱的妹妹。
这个妹妹在母亲还没有离世前,便已经是处于胚芽组织的状态。只要有脑子的,想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海誓山盟般的爱情,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林子墨甚至怀疑,母亲不一定是病死的。只因当时自己年少,父亲已经位高权重,外祖父考虑到林子墨的前程,也不想去追究太多的细节。从那时起,再也见不到林子墨的天真烂漫,唯有玩世不恭。
家,对于林子墨来说,自母亲离世的那天起,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