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笑时,门外突然有一小厮疾步走了进来,都不顾着给各位夫人请安,就凑到宁夫人耳畔低语了几句,在场的人看气氛不对也都停止了动作,品着香茗观察着。宁夫人听了小厮的话,神请瞬间凝重了起来,起身放下手中茶杯,换了脸色,盈盈笑着向众人说,“今天真是不一般,老爷刚刚告诉我说,秦王和韩将军已经往这边过来了,咱们也不能在这儿坐着,怕得去前面迎候王爷了。”宁夫人说完话就往院门走去。
整个后庭院气氛骤然变得严肃,谁都不敢耽搁的起了身,彼此对了个眼神便紧紧地跟在宁夫人身后鱼贯往外走。
苏夫人一把拉过魏景桓,顺势回头示意魏冬赶紧跟上,魏冬也知道秦王亲临意味着什么,不敢胡闹,急忙想拽着魏昭,却感觉后边动作一滞,不由得疑惑回头看去,这一看实在把魏冬吓了一跳,只见魏昭脸色苍白,瞪着眼睛,仿佛失了魂,魏冬急忙摇了摇魏昭,“五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魏昭缓过神来,看了一眼魏冬,笑了笑说:“无事,快走吧。”
听这般话,魏冬有点狐疑,但现下也来不及细想,便和魏昭急步跟了出去。
一众女眷到府门时,顾尚书和李尚书已经站在最前,而身后各士族子弟,翰林才子分站两列十分规矩的站在主路左侧。各家夫人看了这情形,也立刻站到右侧,顾夫人站在最前,整个顾府无有言语。
刚刚魏昭说自己只是不小心走了神加上情形急迫,魏冬也没多问,心里觉得可能看错了,但现在魏昭这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魏冬哪怕眼神再不好也注意到了,便一直侧着头担忧地看向魏昭。
魏昭能感受到身边魏冬的动作,也知道自己这样可能有点反常,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脑海里上一世的记忆跌撞而来,一次次的冲击着她,紧张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周遭一切。这是她今生第一次见他。多少次魏昭午夜梦回听他在耳边唤她子曦,恍然惊醒,才发现不过梦一场,那种心凉,魏昭害怕,害怕到再也不想梦见他,起码不会失望。
前边魏景期回头找了眼魏昭两人,竟发现平日极冷静沉稳的五妹现下怎么这般心不在焉,更看到六妹一直朝自己自己挤眉弄眼好像示意着什么,但魏景期一点都没看懂,可又不敢一直回头,只能时不时回头看眼,那也一直都没明白魏冬到底什么意思,但魏冬最后冲他翻得那个大大的白眼他还是懂了,只能回了个苦笑。
魏景权看前边传来动静,急忙怼了怼身边一直乱动的魏景期,魏景期刚回过头,就见一行人到了顾府门前站定。前边一众小厮,后边跟着一辆由五匹枣红骏马拉着的漆画雕木马车。左前一男子已翻身下马,站到车旁。定眼一看,男子面容英俊,神情疏阔,身姿若苍松般挺拔,身边佩戴着宝剑,周身寒意逼人。众人见此,也知这位便是那位韩将军了,可没人上前见礼,都屏息注视着马车里的动静。一小厮上前撩起车帘,先踏出的少年一边笑着一边扶着小厮的手臂下了马车,男子一袭白衣,木簪挽发,一管玉笛别与腰间。这偌大的京城,若提起一支玉笛不离身的,怕唯有苏大公子苏未央了,取字以宁,当真“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苏未央了马车先朝众人拱了拱手,便和韩之栋站在一旁。苏未央是自幼便和秦王结伴同游,关系紧密,但如今和秦王不顾礼法同乘车架,这般亲近着实让人一惊。秦王随即踏出马车,众人见了不由呼吸一滞,在场除了几位朝臣以外,大多数都只听闻秦王如何了得,从不得一见。今日一面,当真容貌冠绝,惊风才逸。一件淡青司凌长衫,腰系羊脂玉带,目若点漆,哪怕神情沉静,其气势仍让人心生敬畏,身边两位已是极为出众,可被这样一比,竟都落了下乘。
等秦王站定,顾尚书和李尚书两人立刻领着众人行叩拜大礼,一点不敢迟疑。
秦王笑着抬了抬手,“本王一直有听闻顾府花会,今日有幸来此,诸位不必拘束这些虚礼。”
虽是秦王这般说,但也是待众人行完大礼,苏大公子才上前扶起顾尚书,“大人快请起,王爷说想来看看,我和之栋还劝阻来着,就怕他来了,大家拘谨。”
“不敢不敢,王爷今日亲临,顾府真是蓬荜生辉。”顾尚书不由得眼皮一跳,顿了顿才规矩的说到。苏未央这一句话倒是把韩之栋和秦王的关系交代清楚了,在场几位有想法的,都在心里心思了几番。
秦王挥了挥手,“本王只是来凑个热闹,大家随意,今日的彩头本王也会添上一笔。”
“王爷仁义,那先请进府。”顾尚书说完,众人立刻恭敬让开了道。
等秦王进了府门,众女眷才看清王爷,都不由心里一惊,规矩的不敢乱瞟。魏昭没有低头,直直地看向越来越近的秦王,心里的百般滋味突然一起涌了上来,鼻腔猛地一酸,眼前的身影在一片水雾中模糊起来,只能拼命的咬紧牙关想将马上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可还是有一滴不起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流了出来,魏昭慌乱的低下头,害怕被别人看出来。只一眼,可这一眼对魏昭来说已是隔着前世今生,隔着无数个没有你独自扛过的日夜,隔着万千苦楚,无尽思念。魏昭设想过了无数次与傅怀瑾的重逢,想过会怎样面对他,但从没想过是这样的场景,一切突然的让她手足无措。魏昭收起心思,掩饰好眼中的情绪,重新抬起头。
秦王意态闲适的走在中央,时不时像身侧稍稍落了几步地顾尚书讨论着府中景致,女眷也不便回后庭院,便同众人一起跟在后边,不敢言语。李觉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