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冷漠地看着红梅,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刀割在她心口上,割得她两眼发昏,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听到的每一个字。
“我们碧春阁教导舞姬,不认为舞姬是下等的作贱身份,而是要求她们要学舞先学做人。做人应懂得礼义廉耻,应谨守自己的道德底线,应该尊敬师长、友爱兄妹、与身边人和谐共处。不贪求富贵、不谋不义之财。”
“红梅,你作为最佳舞姬更应该成为所有人的表率,而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为非作歹。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红梅如同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汪泪水包在眼睛里,怎么也不肯落下。
“从今天开始,你就先好好学学怎么做人,再回来挂牌接客吧。”
红梅整个人如遭雷击,她预想过无数惩罚,却万万没想到花姨会直接剥夺她舞姬的资格。
她一路膝行向前,一把拉住花姨的裙摆,言情恳切而急迫:“花姨,你不能这样,整个京城大多数权贵都与我交好,你动了我就不怕他们报复碧春阁吗?!”
付允辙忍不住走出来粉碎她这个过于天真的想法:“红梅,别人对你好只不过是看在你的身份和碧春阁的面子上,你哪来的自信认为失去最佳舞姬的身份后还会有人像以前一样奉承你?”
“不会的,哥哥,哥哥,”红梅一下从地上跃起向床上的东三扑去,不过被南七一扇子拦了下来,“哥哥,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我不能失去这一切,我不能啊——”
南七真心希望东三能狠下心来给红梅一个惨痛的教训,但东三有多爱这个妹妹她不是不知道,她也知道只要红梅一认错一服软,东三再生气再失望也不可能视若不见。
果然,红梅眼中的泪扑簌而下,神情悲切后,东三的眼中明显有了动摇的神色。
靠,这一个两个不省心的。
南七最后对着东三劝诫道:“这件事的开始主要就是你,如果你选择了原谅我也不能说什么。但是东三,不是一味的花钱培养就能教导好一个人的,她走到今天你也有错。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东三点头,红梅还兀自在那儿哭着。
南七不再多留,同时也示意其他人一同离开。
不过片刻,房间内便只剩下了东三他们兄妹二人。
……
南七走在前面,丛璟跟在她身边,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耳语道:“戌时三刻,红红客栈老房间,我等你。”
……不就是见个面吗,要不要说得好像是偷情一样?
南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理都不理这两个姓付的二傻子,带领一干侍卫浩浩荡荡地回公主府去了。
付允辙叹:“我七哥就是我七哥,还是那么酷,还是那么拽!”
丛璟在没人注意时悄悄弯起嘴角,这南七还真是让他……一天比一天惊喜啊。不知道他还有多少隐藏的技能是他不知道的呢?
(南七:哈!你是我的谁,你能知道几个?)
(丛璟:扎心了……)
南七回到公主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适才花姨悄悄递给她的字条。
字条上只简简单单写了八个字:付家远亲,暂居于府。
所以付锦真的是付允辙那什么乱七八糟一长串的亲戚?
南七虽然还是不相信事实如此简单,但按道理讲碧春阁的情报应该不会有错。除非付锦这人表面功夫做得太足,真实身份瞒得太深,才让碧春阁都无法探知真相。
可是付锦那家伙能有这么深的心思?呵,南七不疑有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既然付锦只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究竟是谁想害他呢?南七从回府到赴约,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得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结论:付锦那个麻烦精以前肯定闯了什么大祸,才引得对方连他身边人都想要往死里整。谁还没点小秘密呢?
所以,当南七走进红红客栈的时候,她已经坦然地放下了与付锦这段“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恩怨,甚至还生出了一点小窃喜。
啊,这该死的心动。在公主府里呆久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大晚上约自己出来私会了,不知道付锦准备干些什么呢?想想还有点令人振奋呢……
南七一直保持着这个有点粉红泡泡的心情推开了厢房的门,结果——
丛璟正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站在窗边的柜子上,看到南七进来后如同看到了旷世救星,一双眼“唰”的就亮了,“七七,救我!”
南七脚步一个不稳,差点从门槛上绊下去。
“……你叫我什么?”
“七七,地上有蟑螂……”丛璟委屈巴巴眨眼睛。
南七:“……”
就不该有任、何、幻、想!
粉、红、色、泡、沫!
两人执手相看把心说大会顺利变成了一人一蟑螂犄角旮旯阻击战,南七也成功挑战了首届人类蟑螂钻缝大赛,结果以“咔嚓”一下蟑螂肢体粉碎告终。
唔,好想走是为什么……
“七七,你好厉害!”丛璟已经从柜子上跳下来了,十分狗腿的跟在南七身边窜上跳下。
南七摊在椅子上,耐心已经消耗了大半:“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没事我就走了!”
“有有有!”丛璟在线卑微举手,“你那什么……今天和红梅比赛的那姑娘是你吧?”
丛璟见过她真实的女装装扮,她倒也不必隐藏,“嗯”了一声。
“那宛儿……”
“不是。”南七否认得很干脆。
丛璟试图从她眼中窥探出一丝隐瞒,但南七一双眼睛干净得透透彻彻,不像是假的。
“你今天去那儿干什么?”南七见他没话说了,紧跟着反问道。
“我不是在查杀害刘月的凶手吗,查到某家人线索就断了。但我觉那家人应该是被冤枉的,就想找碧春阁的人帮我查查。”
南七眯起眼,眼尾轻轻上挑,显示出玩世不恭的笑意,“我还以为……”
丛璟瞬间一蹦三尺高,“我是清白的!”
南七眼中的笑意更深,“我又没说你去逛窑子,不过是一个舞坊而已这么激动干什么?”
她好整以暇地慢慢前倾,浅浅的呼吸喷在丛璟的鼻尖上,喷出一圈红晕飞上面颊,“还是说你……”
南七的眼逐渐往下,丛璟也跟着她往下看——丛璟只感到小腹一紧,人已经急步后退到桌子边缘上,撞下桌面上一套茶具发出清脆明亮的响声。
“看来是个有经历的小朋友啊。”南七伸出手指戳戳他怦怦跳得飞快的胸膛,“都是男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