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楚柏徐都没有再讲一句话一直在练功,鹿稚一也不准备哄他独自忙自己手里的活。鹿稚一不喜欢跟楚柏徐的冷战,以前楚柏徐就是这样的,一生气就好几天不讲话找不到人,这比吵一架还折磨人。
鹿稚一准备忽视楚柏徐的存在,现在对她来说他不再更好,关系僵硬也好,这样子哪天她离开了,他就不太为她难过,心里有一抹苦涩感。
就这样子过了几日,楚柏徐一直和鹿稚一在同一间屋子里,鹿稚一给他指了间之前白虚岁住的房间,楚柏徐就像走马观花一样没有拒绝,但是后面都是以回到鹿稚一的房里结束。
鹿稚一也不得空闲,每天做笔记做女红,一刻也不停歇,因为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要交代很多事,她还要把白虚岁交给她的功法记录下来,望以后有缘人可以继续传承。
鹿稚一最近时不时就摔破碟子、无意撞到门槛,楚柏徐都快一步的阻挡住,鹿稚一感觉她的呼吸越来越无力。
每晚等鹿稚一熟睡过去楚柏徐便给鹿稚一输送内力。
这样的平静直到水宁宁再次出现在雪峰山。
水宁宁拉着鹿稚一回头对楚柏徐做鬼脸,说她和鹿稚一有私密的话要聊,先借走鹿稚一。
水宁宁见楚柏徐看不到他们,赶紧给鹿稚一号脉,一直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孩子很健康。
水宁宁看着鹿稚一道,“你知道吗,我师兄从来没有这么的在意一个人过。”
鹿稚一讥笑道,“在意。”楚柏徐是在意她吗,怎么可能,无非是他内心的愧疚在作祟罢了,她知道,他是喜欢水宁宁的。
“你别不信,我师兄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其实他是在乎你的,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水宁宁道。
“那天师兄他拿着一个手帕问我。”水宁宁掏出怀里的手帕递给鹿稚一。
鹿稚一仔细端模,这手帕有点熟悉。
“还记得这手帕是你之前秀给师兄的吗?”水宁宁提点道。
水宁宁这样一说鹿稚一恍然大悟。
“后来这手帕被我给讨要了过去,就放在那天借给你衣裳的衣服里。”水宁宁又道。
鹿稚一脑海一闪而过,她似乎明白了。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师兄应该是误会了我就是丢手帕的那个人。”水宁宁真诚地看着鹿稚一。
所以,他不知道那晚跟他一起度过的人是她,所以楚柏徐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水宁宁,他才要和她保持距离的,为的是对水宁宁负责,但是现在这个误会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怎样,谢谢你告诉我。”鹿稚一看着手帕道。
水宁宁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真好,轻松了好多。
两人畅言了一番准备要回去,鹿稚一突然倒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自己双手沾满鲜血,而水宁宁倒在血泊中抽搐着。
鹿稚一放开手里的短刀一脸惊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双手颤抖着。
迎面跑来一脸震惊的楚柏徐,看了眼双手沾满鲜血,短刀落在脚边,手足无措的鹿稚一,蹲下身便封住水宁宁的穴道,抱起水宁宁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神色黯然的鹿稚一。
“你看,这一次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他师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鹿稚一转身看到身后邪魅的男子。
“又是你,是你杀了水宁宁。”鹿稚一激动地喊道。
邪魅的男子摇了摇食指道,“杀她的不是我,是你。”
鹿稚一忍无可忍上手要出招,却没邪魅的男子快速封住穴道使不了法力,气冲冲地伸手要打他的巴掌,却又被他抬手握住手臂,被强硬地拉进他的怀里,充满刺鼻的香味,鹿稚一很不喜欢,被紧紧环住腰身,胸口被点了穴吐出血来,而邪魅的男子在耳边吐气道,“好戏才刚开始。”
邪魅男子一消失,桑翠殿的其他师兄弟们就过来绑起鹿稚一,将鹿稚一关进九曲牢笼。
鹿稚一扶着自己的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这一次她是不是逃不掉了。
只听人说水宁宁危在旦夕,有人要把她活活献祭,要用她全身的血来救水宁宁,用她跟死神交换。
楚柏徐跪在大殿上恳求他师父查明真相,他相信鹿稚一是不可能会伤害水宁宁的,而且鹿稚一还是白虚岁唯一的徒弟,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桑翠殿的宫主悲伤地闭上眼睛,她哪能不知道伤害她女儿的不是鹿稚一,可是水宁宁她女命中有此一劫,如果可以用鹿稚一换水宁宁的话她在所不惜,她就是自私了,就算是跟白虚岁反目成仇她也必须要护住她女儿的命。
楚柏徐表明如果真要一个人牺牲才能救水宁宁的话,就用他的命换水宁宁,他自愿的,只求放过鹿稚一。
楚柏徐知他师父是不会放过鹿稚一的,在遣派看牢房的师弟们离开,他独自一人潜入牢中看到被困在九曲牢中神情痛苦的鹿稚一。
九曲牢笼顾名思义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如若触碰到牢笼会受尽雷电之苦,而且要出来必须灌溉以牢笼鲜血方能开门。
楚柏徐毫不犹豫将宽大的手掌覆盖在九曲牢笼尖锐的铁钉上,眨眼间鲜血渗满整个牢笼。
将纤瘦的鹿稚一环抱离开九曲牢笼,修长的手指轻轻拍打鹿稚一的脸颊。
迷迷糊糊的鹿稚一看到了楚柏徐,急忙伸手拉住他委屈道,“我没有要害水宁宁,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过来刀就在我手上,你信我吗?”
就是这个男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心底里想喊出的名字就是楚柏徐。
“我信。”楚柏徐坚定地看着鹿稚一,伸出手指擦拭挂在鹿稚一眼角的泪水。
将身后的包袱塞给鹿稚一,让鹿稚一赶紧离开。
“我走了,你怎么办?”鹿稚一紧紧抓着手里的包袱道。
“我无事,师父不会将我怎么样。”扭头用眼角瞥了眼鹿稚一便离开。
楚柏徐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让鹿稚一离开,他用他的命换给师父。
可是天不遂人愿。
鹿稚一刚走出殿门便被不经常出现在人群的宫主拦住,她雍容华贵,岁月根本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难怪白虚岁会一直纠缠她。
“看来,徐儿最终还是做了选择,弃了你救他师妹。”宫主道。
“你胡说。”鹿稚一声音颤抖着,她不信,刚才看楚柏徐的神情不像是在骗她。
“我又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如若没有徐儿告知我我又怎会早早在这等你。”宫主眉眼犀利道。
鹿稚一手忍不住颤抖,不,楚柏徐绝对不会如此做。
“你看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宫主乘胜追击道。
鹿稚一将楚柏徐给她的包袱打开,看到里面有一封书信,拆开信封里面的内容写的都是愧疚之情。
鹿稚一绝望的任由手上的信纸随风飘去,泪水从下巴低落在地上,似乎听到了咚的一声。
宫主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会意五花大绑将鹿稚一带到祭坛。
鹿稚一跌坐在祭坛中央对着高高在上的宫主开口道,“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说。”
“我不知道白老头是不是出事了,不管如何请你帮我找到白老头,救他。”
听到白虚岁出事宫主的瞳孔猛的放大,眼里出现一丝波澜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好。”
白虚岁终是她的老友,如若白虚岁出事了,她绝对不会放过伤害他的人,虽然她对白虚岁老是爱答不理。
献祭开启之时一个黑影将鹿稚一给掳走。
鹿稚一心里计生出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待回神看到搂着自己腰身的舒千珩,抬头仰望着他。
“愚蠢。”舒千珩抛下一记白眼给鹿稚一。
愚蠢的女人,都答应他给他魂魄结果到好,几天不见又被人给压上祭坛,她要是死了他找谁兑现诺言去。
鹿稚一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可是现在她也没办法,她周身的法力被人封印,她现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随便一个人都能轻易的捏死她。
鹿稚一伸手拉着舒千珩的衣角,抬眼看了着还在生闷气的舒千珩撅着嘴巴道,“水宁宁还有救吗?”
舒千珩服气甩袖背着鹿稚一。
鹿稚一道,“那我现在最后一个要求就是帮我救水宁宁。”
舒千珩用眼角看着鹿稚一,恨铁不成钢道,“救她后,你就活不了。”
鹿稚一讥讽笑道,“反正我也活不久,能还点债就多还点。”
鹿稚一是个不喜欢欠人债的人,这次水宁宁的事件如果会让楚柏徐为此为难,她宁愿自己还给她们。
舒千珩不再跟鹿稚一探讨下去,选了时间将半死不活的水宁宁给劫了回来,每天用鹿稚一的鲜血滋养着她。
鹿稚一的肚子也一天一天变大,而她的孕吐也很严重几乎吃不下东西,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每天最艰难的就是逼自己吃东西,一吃就吃了大半天,每天还不断地用自己的鲜血温养水宁宁。
“公子,她还在外面。”
舒千珩往外探望看到一边拿着勺子逼自己咽下去,一边转头呕吐的鹿稚一,无奈摇摇头。
舒千珩看鹿稚一这么痛苦曾说过可以不用逼自己吃下去,每天他给他传送点法力便能保证生命特征,但是鹿稚一拒绝了,鹿稚一说人乃是由世界万物组成,吃五谷杂粮是人发育的基础,为了孩子智力和身体的健康发展她必须得吃,也许吐着吐着,这个孩子就会喜欢上这种味道。她不想孩子变成一个冷冰冰不知人间情暖的人,想到这里脑海里浮现楚柏徐的面孔。
鹿稚一握着自己的胸口泛疼,可以的话她不想在谈感情了,太累了,太痛了,太难受了。
四个月后
鹿稚一留着大颗汗水的虚弱地躺在床上交代舒千珩一定要把孩子交给楚柏徐,并把自己的发簪放在孩子的怀里,一眼也不看让人抱走他。
水宁宁被温养了四个月已经完全痊愈,只是被点了穴道一直沉睡着。舒千珩把人带回桑翠殿,放在门口,等人发现水宁宁。
安置好水宁宁舒千珩抱着手里咿咿呀呀的哭闹不停地孩子去找楚柏徐。
楚柏徐见到舒千珩不是很惊讶,从他见到舒千珩的第一年他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只是他今日为何来了。
舒千珩站在树上邪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说完便把手里的孩子扔下去。
底下的楚柏徐反应性的接住,看着怀里胖胖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还有抓住他手指不放的小手,上一秒哭着这一秒却对他咯咯咯的笑着,楚柏徐的心有一块地方柔软了下来。
“这是你跟她的孩子,是你害死了她。”舒千珩冷冷说完便飞快的离开。
身后的楚柏徐抱着孩子追着舒千珩的脚步,想要问清楚鹿稚一现在在哪里,他知道,他知道舒千珩口中的她是鹿稚一,他也终于知道原来他们早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还有他们的孩子了。
楚柏徐真想刮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那个人是鹿稚一。
顾及到怀里孩子的安全,楚柏徐还是放缓了脚步,最终眼睁睁看着舒千珩离开的背影,低头笨拙得整理孩子的襁褓。
魑魅经过与鹿稚一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有点钦佩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异常的坚强,女为母则刚这句话说的没错,她一边为了孩子逼自己吃东西,一边每天放血滋养水宁宁,她的身体早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本来公子拿走她的魂魄还可以留一灵魂给她,让她转世投胎,可是现在因为每天过度消耗她的精气,再生下孩子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待公子取走她的魂魄她便会香消玉殒,魂飞魄散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了,她有点不忍心这个女子会是这样的结局,她为她心疼。
鹿稚一再一次踏上祭台,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献祭了,可悲又可笑,鹿稚一坐在台中央,法阵已经开启,一束光芒从天边落在鹿稚一坐的台中央,光芒四射,不知从这里连接到天边的何处,是令人向往的天堂还是无边无际的宇宙,是不为人意志所动摇的另外一个浩瀚世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