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听完百感交加,除了替她悲痛还有愤怒,“你为何不反抗?那毕竟也是皇上的孩子。”
“老丞相是开国元勋,两朝元老,如今的丞相也是位高权重,这里面的盘根错节又怎么能理得清呢?怕到时候只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吧,这样只会造成全局动荡。一时是解决不了这问题的,是个死环。”心妃回过神来。
所以她和那五个孩子就成了这政治的牺牲品,只是不知在宫里还有多少也像她一样的可怜人。
心妃把门外那男子唤了进来,说道:“这就是卖药的谢老板,也是我旧时好友。当初为了保我一命,便想出来致幻剂这一法子。不过近来他被查得很严,若你们有能力,还望帮他一把,他也算是这事的人证。”
阿水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后费力寻找的人居然藏在宫里,就在她眼皮底下。
那谢老板向阿水拱手道歉:“方才的事,是在下失礼了,请姑娘不要往心里去。只是还有件事还需二位姑娘帮忙,皇后宫中有个叫芳芳的宫女,那致幻剂就是她从我这里拿的。如今我联系不到她,怕是已经出事了。我还有些私事要找她,还请姑娘出手相助。”
阿水一见这人,心里就来气,大家本来是平等合作的关系。他倒好,到了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就把她打伤了。现在求人,可话说的就跟下命令一样,比萧照还豪横。看看,这还是人做的事吗?
阿水心里不爽,这回就生生地写在了脸上。
谢老板手在僵在空中,小宫女不想让事情更尴尬,拿手肘躇了躇阿水,示意她差不多就行了,别让人太难堪了。
阿水心里虽气,但案子还要查,就大方地给了他个台阶:“你说的那宫女是在膳房做工吗?要真是她的话,那就有点棘手了。她被打断腿了,扔在柴房,说还有一个知情人,一直咬着牙不松口。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姑娘可有法子救她出来?”
阿水冷哼一声,指向小宫女:“你问她咯,她待在宫里窜了多年,密道知道不少。只是有没有全画在图上我就不知道了。”
小宫女知道她这是还在气刚才心妃那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拿出一张地图。那地图与阿水那张差不多,也有很多密道标注着。
见小宫女摊开地图,跟谢老板在上面比比划划,阿水也凑头过去听着。她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遇到正事态度还是摆得很好的,她一向很大度。
大度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到时候我可以给你换个样貌进如阳宫。如阳宫的柴房靠近洒扫宫女屋里,那屋最里面的衣柜下有一条密道通往小太监那屋里。小太监那屋的后面就是一片荒地,平时很少人去那,能把人带到那儿就容易多了”
“嗯,这听起来可行。”
为了配合他们,阿水也告别阿令出宫,马车早已在宫门不远处等着了,想必他们应该都不会查将军府的马车。
快到午时,谢老板才抬着一个麻袋向他们而来。他们一进马车就闻到一股馊味,谢老板解释道:“没办法,现在除了粪车,就是泔水车出宫比较容易些。”
阿水没顾上这些,他们人一上车,马上就走了。在途中换了好几辆车,才进了东市的一个院子。
打开那麻袋,里面的人昏迷着,看起来奄奄一息。谢老板大口喝着水,口齿不清地说道:“这丫头太狡猾,怕她知道是我后,就把我给卖了,只能敲晕带出来再说。”
这说法倒是令阿水惊讶,谢老板言语间一直都是要救这宫女,到让她先入为主了,原来是要抓她出来。
那芳芳没一会就醒过来了,此时谢老板已经恢复原貌了,她一看到谢老板就活像见了鬼一样,抱着头乱喊乱叫。
谢老板浑身戾气地走到芳芳面前,单手拎起她,就像拎小鸡一样轻松,让她直视自己。芳芳叫喊了一会后,知道自己已然逃不出,便也直视着谢老板了。
阿水在旁边见谢老板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这宫女一样。他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你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下场吧!贱人!你为何要害她?”
“公子,我没有啊!当初是公子叫我这么做的啊!”芳芳无辜道。
“你胡说!我给你的只是头疼药,你为何要自作主张拿了曼陀罗!她又怎会因此伤了根本?”谢老板掐着芳芳的脖子。
眼看芳芳就要喘不过气了,阿水可不想看见辛辛苦苦救出来的人证就这么被掐死了。她对着谢老板就是一掌,他现在情绪失控完全没有察觉到,直接被震退好几步。
阿水接住芳芳,冷声对他说道:“你冷静点,她还有用。”
说完就带着芳芳走了,把她锁在一间屋里,也只让她吊着一口气,没想让她过得多好。可也不能再让谢老板单独见她了,让好几个冥府的人看着。
再出来的时候,谢老板已经冷静不少了。阿水坐在他旁边道:“说说吧,我们现在是在合作,我也有权知晓这些事。”
谢老板灌了一大壶水冷静后,就拉着阿水来到一家药铺前。上面牌匾写的是“景珹药铺”,一踏进铺子,就有伙计上来喊着“老板”。
“原来你叫谢景珹。”阿水坐在二楼一间厢房里。
谢景珹没有接阿水的话,从柜子里拿出两包药,一包浅粉一包鲜红,指着那包浅粉的药说道:“这包只是治头痛的,我自己在里面填了类似致幻剂的东西,对身体没损害,但无论谁看来那就是致幻剂。”
“芳芳是我幼时的邻居,后来重逢时才知她在皇后宫里当着差,也跟着她偷偷进宫见过几次若心。后来事情出了,为了救若心我就想让她用这药去装疯。谁知那贱人自告奋勇,说让自己带着那药给皇后,反正那药也查不出来,这样会让皇后更容易相信。我当然相信自己的能力,自信这药不会被看出作假,也不疑她,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让她这么做了。结果...”
“结果那药被掉包了,换成这另一包药了。而这包药应该才是真正的致幻剂,是有毒的吧。”阿水接着他的话道。
“不错,这包药叫曼陀罗,在北国与西域边境很受欢迎,但在南国是禁药,这些还是托人带回来做研究的。这药的致幻效果非常明显,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可以缓解疼痛。但每次服用后对身体都会有损害,久而久之便会伤及根本。”谢景珹掩面痛苦道。
“那心妃娘娘服用了这么久,是不是...”阿水没忍心再往下说。
“没有多少时间了,至多明年开春。要是我能早点发现就不会这样了...”谢景珹此时就像只是一副空壳子坐在那,毫无生气。
屋里陷入沉默。心妃本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做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但现在却被困于这金丝笼中苟延残喘着。命运还真是讽刺啊。
阿水想出了个计策,“这药如果只服用一次会如何?”
“只要服下,就会出现幻觉,也会使人发疯,但药性过了也就正常了。一次服用少量的话身体也可以承受得住。”谢景珹靠着窗面无表情地答道。
“这事这样下去,最后只会是随便推个替罪羊出来。如果不想就这么草草结束,我们得来个大。”
“什么大的?”谢景珹听到这话,才回了一丝神。
阿水看着曼陀罗,对谢景珹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些,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
“这能行吗?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谢景珹很是怀疑。
“我!”阿水挺起胸脯,叉腰道。
谢景珹还是一脸怀疑,阿水也不理他。仔细瞧了这家铺子,觉得这布局地段都非常不错,最重要的是这家铺子的生意非常好。
“你们开了几家这样的铺子啊?”她随意问道,听上去感觉就像是谢景珹不信她而她也对他嗤之以鼻,不想再同他讨论这话题,然后就随口扯了句。
谢景珹还在怀疑她刚才说的可行性,不经脑子地答道:“有两三间吧。”
那还不错。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阿水这回认真说道。
见她话里的认真,谢景珹也不得不先放下脑中的纠结,“我们有何交易可做?”
阿水拿出白老板的气势来:“有的有的。我想盘下你这些铺子,你看如何?”
谢景珹好笑道:“我们铺子开得好好的,为何要盘给你?”
“哪里是开得好好的了?你万一被皇后抓了,那这些铺子不就没主了,说不定还会被充公呢!”阿水又补充道:“而且我觉得我们的人证有芳芳就足够了,你对我们来说不是很重要。”
“我不会被抓的,芳芳现在在我们手里,除了她没人知道是我。”
“不是啊,我也知道啊。”
“你...”谢景珹一开始以为她是开玩笑,不以为意。后来发现她正阴森森地看着自己,不像是假话,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望着她:“你是开玩笑吧?”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这一方面,我从来不说假话,不开玩笑。”阿水认真道。
谢景珹负着手在屋里疯狂地踱着步,想着要不先把她给绑了,后面的事情让那个小宫女接手?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靠谱,就背过身撸起袖子,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拿下,不惊动任何一人。然而刚转过身,那丫头旁边就出现了两个男子。
谢景珹就愣了一下,决定直接拿下那丫头片子。
一盏茶后,谢景珹被捆在按在凳子上。
“现在你可以认真听我说了?不就是盘个铺子吗?又不是抢你铺子,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吗?”
谢景珹头扭到一边,他活了二十年,没受过这种委屈。
“这样吧,我出五十两盘下你这几家铺子如何?”阿水一手比出五的手势。
谢景珹拿看傻子的眼神瞧着她,五十两?他每月这几间铺子就可以净赚万两,五十两打发叫花子的吧!
阿水读懂了他的意思,有些尴尬:“那再加个五十两如何?”她另一手也比出一个五的手势,两只手朝他晃了晃。
谢景珹还是不想跟傻子说话。
“你别这样啊,做生意不就是要有商有量的吗?”
谁要跟你做生意!
阿水还是不放弃:“那我最后再退一步吧。一百五十百两盘下这些铺子,还是由你来当掌柜的,但铺子所得一九分,你一我九,所有费用全都我出。”
谢景珹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认真算起账来。
阿水见他眼里松动,加紧攻势:“你仔细想想,你一分钱都不用出,就可以躺着赚钱啊!”
谢景珹想着,既然自己也打不过那两个男的,铺子还是自己在管着,等哪日再使些手段要回来就是,他不信他还斗不过一个丫头片子。“五五分!”谢景珹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
“二八!”
“四六!”
“三七!”
“成交!”
阿水和谢景珹都觉得这回自己真的亏大了,都想重新再喊一次,却奈何都拉不下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