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一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一手握着那匕首，坐在血泊，与萧照对峙着。

御书房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丞相他们就败下来了。太子当场毙命，沈典聪与陆白等人押入死牢择日处死。

皇上经此一事后，像是老了许多岁，坐在龙椅上，呢喃道：“太子妃此时在何处？”

梁康鹄说道：“不在东宫，已经派人去找了。”顿了顿，他跪下说道：“陛下，小女对此事一无所知，还望陛下能够开恩饶她一命！”

“梁爱卿多虑了，太子妃肚子里的也是皇家血脉，朕自有打算。”皇上闭着眼，捏了捏鼻梁，似是疲惫得很。

皇上睁眼看了下萧照，萧照会意，拱手说道：“皇兄，让臣弟去寻吧！”

“嗯，也好。你做事沉稳，朕也放心。”

萧照：“是！”临走时递给梁康鹄一个眼神，示意他安心。

刚才在对战的时候，萧照在殿内就看到那丫头被群玉他们护着从殿前穿过。看的他是胆战心惊，一身伤还没好利索，就敢来这里。真是不要命了！

她去的是正是东宫方向。

他让人在各个宫门口守着，一有情况就来汇报。

当他知道人在南门时，他匆匆赶到。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太子妃躺在地上，已经薨了。丫头浑身是血的瘫坐在地，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两人都在血泊中，也不知是谁的血。

阿水一看到萧照，崩了这么久的弦终于断了。眼泪大滴滚下来，嚎啕大哭道：“大姐姐没了……”

萧照心里一痛，别开头：“皇上让我来抓太子妃和其遗腹子回去。”说完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

阿水一听到这话，马上止了声，警惕地望着他。

见他不像说假话，立即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反手就握住了匕首横在面前。

对于太子妃，萧照可以看在梁康鹄的面上可以饶过她，但如今只剩下这个孩子，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皇上必然容不下这个孩子，对于他也是一样的，这里面所有的事都跟他脱不了关系，这孩子留着对他就是一种隐患。于公于私他都应该除去这孩子。

萧照示意侍卫把孩子带走。

可还不待侍卫走近，阿水就立马起身，慢慢往身后退去。手中的匕首未曾放下过。

群玉也未曾犹豫，拔出刀挡在阿水面前。

萧照见群玉也掺和进来，知那些侍卫不是他的对手。便上前与他对上手了。

群玉完全不是萧照的对手，没过几招，就咳血躺倒在地。

几个侍卫又上来想把孩子抱走。阿水直接弃了匕首，迅速捡起群玉的刀，在面前胡乱舞着。

刀带起周围的空气，发出泠冽的声音。侍卫一时不敢正面上前。

但阿水双拳难敌四手，身体又尚未痊愈。

几人从侧面直接按住她的手腕，卸下了刀。见阿水手中再无利器，侍卫直接上前，朝着孩子就伸手。

阿水拳打脚踢，试图阻止他们。但又不敢太大力，怕弄伤了孩子。

元妲也过来加入混战，直接撂倒几个。

一时之间这边扭作一团。侍卫几人的手上肩上多了几道牙齿印和瘀青。

萧照见他们无法，喝退他们。自己慢慢朝着阿水走去。

阿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见萧照越来越近，她心里也越来越急。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动手或离开的，但她所有的武艺都是萧照所传授的。在他面前，她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见他一步步逼近，阿水捡起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梗着脖子道：“你要是想带走这个孩子，就先把我带走吧！”

萧照见她这般决绝的眼神，就连眼泪也不肯掉下来，只蓄在眼眶中。此时，她就像是只受伤的母狮，站在敌人面前却仍护着自己的幼崽。虽知失败，但仍坚定不移。

他心一狠，又往前走了一步。

但那丫头动作也利索，匕首划破了脖子。血顺着脖子流下，把白色的领子染红了。

那一抹红刺痛了萧照的眼。他拔出侍卫的刀，继续走向阿水。

阿水退无可退，就在她以为今天要死在这的时候，萧照猛然转身，一刀割断侍卫几人脖子。那些侍卫当场毙命。

接着萧照走向躲在角落已经吓得不成样的婆子，然后那婆子也随侍卫去了。

萧照又走向元妲。回过神的阿水忙拦住他：“她不会说出去的！”

萧照这才放下刀。

就在刚才那一瞬，他突然就想起了以前那个梦。那丫头浑身是血躺在他怀里，而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那种无助痛心，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罢了，她若是想要这个孩子，那就留着好了，日后多加教导，相信一个孩子对他也构不成威胁。只是知道这事的人不能留了。

转头对群玉道：“你要是还走得动，就去和卢宇一起找个死婴过来吧！皇上不见到孩子是不会罢休的！”

群玉扭头看向阿水，见阿水对他点头，这才说道：“属下这就去！”

阿水和萧照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群玉他们回来。

阿水的心绪刚才真的是变化万千。

还没从失去阿令的痛苦中缓过来，萧照就要夺走这孩子。这怎么可以！这孩子是阿令拼了命生下来的，是她唯一可以补偿阿令的方式了。

她不知道萧照对她到底有几分情意，会不会在意她的命，肯不肯为她留这孩子一命？

但现在证明了他舍不得她死，至少现在不会要了她的命。她对于他而言，多少还有点价值吧。

阿水苦笑，这么多年了，自己怎么还是被人欺负得毫无还手的能力呢！

看着那丫头还在渗血的脖子，萧照从衣摆撕下一块，现在没有什么药，只能就这么给她绑上止止血了。

还没碰到她，阿水就立马躲开，戒备地望着他。

萧照抖了抖手上的衣摆，示意给她包上止血。

她这才又坐回原地，乖乖地任他包扎。

萧照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还在安静睡着，没被刚才的动静吵醒。

“取名了吗？”萧照突然说道。

“嗯。”阿水心里还是痛得很，不想多说。但没过一会，想了想，还是说道：“懿德，君子以懿文德。”

“懿德...但愿他能不负这一期望，不再卷入这些是非中来吧。”

萧照又说道：“你想好怎么安置他了吗？”

阿水一愣，这孩子现在所有的尊荣都已没了，世人皆容不下他。他能去哪呢？

阿水想了多种法子，都被她一一否决了。这是孩子是阿令托付给她的，她要带在身边好好抚育教导他。

最后她抬头望着萧照，认真说道：“我自己养着。”

见她不像是开玩笑，萧照被她气得跳脚：“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养着一个孩子，这算怎么回事！先不说皇上，被其他人知道，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你还嫁不嫁了？”

“嫁不了就不嫁了，那么多铺子也够我安度晚年了！”阿水不似萧照那般激动，冷静地说道。

“好啊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安度晚年是吧！那些铺子是我的，你想也别想！”萧照气极。

“好啊，那你就收回去！也不必叫我看着了！我们一拍两散！我是死是活，能不能嫁出去，左右也与你无关了！”阿水扭头，背对着他。

萧照一时语塞，竟一句也说不出。

他本意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担心这孩子会拖累她一生，想让她找个人家抚养罢了。不过为何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萧照坐在旁边不知该说什么，阿水也闷闷地，一时之间这里就寂静得很。